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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美)彼得·蒂尔
布莱克·马斯特斯 出版:中信出版社 |
《从0到1:开启商业与未来的秘密》源于2012年彼得·蒂尔教授在美国斯坦福大学所讲授的一门关于创业的课程,他的学生布莱克·马斯特斯记了详细的笔记,在校内外广为传阅。其内容因穿越哲学、历史、经济等多元领域,解读世界运行脉络,分享商业与未来发展的内在逻辑而震惊了不少创业者。之后,蒂尔教授和马斯特斯一起修改和调整了这本笔记,精编成了这本书。
从创办PayPal到成立Founders
Fund,再到投资Facebook、LinkedIn、Yelp、SpaceX和特斯拉,蒂尔教授用他独有的商业哲学检视全球科技行业的发展,向传统意义上的教育、创业和人生观点发起挑战。他常说:“如果你做的是前无古人的事业,而且你可以比其他人做得更好,你就拥有了垄断的优势。到目前为止,每一家成功的公司都是因为掌握了垄断优势而成功的。但参与竞争的程度越深,你就会变得跟其他人越来越像。从正规教育到企业生存,竞争彻底摧毁了个人、企业来自社会的全部利润。”这也正是《从0到1》所要反复讨论的核心话题。
两种商业模式
照蒂尔教授的分析,商业进步主要有两种形式:其一,水平进步,意思照搬已有的经验,直接从1跨越到n;其二,垂直进步,也称深入进步,探索新的道路——“从0到1”。水平进步的最大红利就是全球化,而垂直进步若用一个词来概括,那就是科技或互联网。
“从1到n”和“从0到1”这两种商业模式,也类似纽约大学宗教历史系教授詹姆斯·卡斯对有限游戏和无限游戏的区分,有限游戏在边界里玩,是“零和游戏”,有确定的开始和结束,玩家只在既定规则下争做赢家,有人赢就一定有人输。但无限游戏玩的就是边界,是“非零和游戏”,没有确定的开始和结束,玩家可不断加入,新价值被不断创造出来,游戏因而可以不断延续。
“从0到1”,或说“从无到有”,意味着企业要善于创造和创新,通过技术专利、网络效应、规模经济、品牌等形成壁垒,实现质的垂直性层级跨越,开辟一个只属于自己的蓝海市场而成为这个市场的唯一,这样的垄断足可让企业安享丰厚利润。对整个商业社会而言,这样的模式也开辟了“非零和游戏”的疆域,着眼创造新价值,把市场的饼做大,这或许才是最终商业社会乃至人类社会的救赎之道。而“从1到n”只是复制,创造不了新价值,甚至可能沦为遍地抄袭的山寨模式。具体来说,传统竞争一般是“从1到n”的竞争,拼渠道,拼广告,拼资源。互联网的竞争,则要学会“从0到1”的竞争,拼用户、拼创新、拼产品。
以航空业和搜索引擎为例。2012年全美航空公司总收入1956亿美元,Google总收入502亿美元,相差几乎4倍。但航空业总利润极低,只有0.2%,大约3.9亿美元,而Google利润达21.0%,有105亿美元,是美国航空公司的27倍。而美国所有航空公司的总市值加起来为1124亿美元,Google则为3938亿美元,差不过也是4倍的差距。Google用相当于全美四分之一的营收,获得了27倍利润以及4倍的总市值,这是“从0到1”的价值的直观展现。
如果撇去“从0到1”这个让人耳目一新的提法,其实这本质上就是一种“创造性思维”或“创新思维”,跟“创造性思维”所强调的“首创精神”在很大程度上不谋而合。
前些年人们经常批评国内某些公司或平台模仿和抄袭国外产品。因此,必须思考在有限的生存空间内,找寻与众不同的解决方案或产品。当横向发展空间越来越受约束时,向垂直领域或纵深方向挖掘分支领域的需求就显得十分强烈。尤其当模仿不再有效时,想出新办法和玩法就变得非常急迫和可贵,那些办法必须是没人提出或尝试过的,又必须是与众不同的带来变化或变革的。从小的方面说,这才会有抢占先机的优势;从大的方面来说,这样会更有意义和现实价值。
当然,“从0到1”的重要性也不见得被所有思想大师所重视。如最近非常热门的《21世纪资本论》的诸多论述颇为精彩,但托马斯·皮凯蒂却忽略了技术创新在经济发展中的意义。经济发展并非“零和游戏”,不是说市场上有玩家的投资回报速度超过GDP发展速度就一定会有其他玩家受损。不考虑技术创新的作用而单纯讨论公平显然有失偏颇。托马斯·皮凯蒂的理论在“从1到n”的世界里成立,但他或许忽略了“从0到1”给人类带来的新的可能性和创造的新价值。
“蒙太古”和“凯普莱特”的竞争物语
为什么人们非要一较高下呢?马克思和莎士比亚给出的回答有助于人们理解几乎每种冲突的原因。马克思说,人们因为差异才会斗争。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因观点与目标截然不同而斗争。差异越大,冲突就越大。而莎士比亚说,所有的斗争者都或多或少有些相似。《罗密欧与朱丽叶》开篇就说:“两家人,同样尊贵体面。”这两家人差不多,但是他们互相敌对。随着矛盾升级,他们甚至变得更相似。直到最后,他们自己也忘记了最初矛盾产生的原因。
在商界,在公司内部,人们为了升职,时刻关注对手动态。而公司为获得市场也留意着竞争者。在所有冲突的戏码中,人们往往忽视了真正重要的事情,只把精力放在竞争对手身上。
蒂尔教授把莎士比亚的解释放在现实世界中作了另一番形象测试:基于《罗密欧和朱丽叶》,他编出了《盖茨和施密特》。“蒙太古”(罗密欧的姓)家族就是微软,“凯普莱特”(朱丽叶的姓)家族就是谷歌。两大家族分别由两个计算机精英运营,因他们的相同点而发生冲突。身为初创企业,两个家族各有独立发展,不想招惹是非。但随着事业发展壮大,他们就开始把注意力放在彼此身上了。蒙太古心里总是想着凯普莱特,而凯普莱特也时刻注意着蒙太古。结果是微软的Windows系统遇上了谷歌的Chrome
OS,必应遇上了谷歌搜索,Explorer浏览器和Chrome浏览器针锋相对,Office办公软件和Docs办公软件争得不可开交,微软的Surface平板电脑和谷歌的Nexus平板电脑较劲。
就如两家的争斗最终牺牲了两家的孩子,微软和谷歌竞争,苹果公司冒了出来。2013年1月,苹果市值5000亿美元,而谷歌和微软加起来4670亿美元。可仅在3年前,微软和谷歌还都比苹果有价值得多。可见,竞争是一场高成本的买卖。
初创公司别痴迷于“破坏”
“失败者才去竞争,创业者应当选择垄断”——这是蒂尔教授在《从0到1》中提到的另一个核心观点。
互联网企业竞争的最高形态就是垄断,但蒂尔教授把垄断讲得最为明了。互联网时代的垄断经济有这样的几个特征:专利技术、网络效应、规模经济、品牌优势。他认为,品牌、规模、网络效应和科技的组合可以打造一家垄断公司,但要想使公司运行起来,还需仔细选择市场,谨慎扩大范围。“一个初创企业完美的目标市场是特定的一小群人,而且几乎没有其他竞争者与你竞争。任何大的市场都是错误选择,而且已有其他竞争者存在的大市场更糟糕。这就是企业家想占价值l000亿美元的市场的1%总是行不通的原因。实际上,在一个大市场中不是找不到一个好的出发点,就是会陷入竞争,所以很难达到那1%。如果侥幸获得了一个小小的立足之处,你应该为能够维持下去而感到高兴:因为残酷的竞争会吞噬掉你全部的利润。”
蒂尔教授举了个有趣的例子:对比《纽约时报》和Twitter的公司价值,2013年,Twitter一上市,市值就达40亿美元,是《纽约时报》的12倍还多。2012年,《纽约时报》赚了1.33亿美元,而Twitter处于亏损状态。这是为什么?答案是现金流,一个企业成功与否要看它在未来生成现金流的能力。投资者认为Twitter在之后的10年终可获得垄断利润,而报纸的垄断时代却会结束。
除了这些,蒂尔教授还提醒初创公司要注意把脉“破坏性创新”。对这个概念现在有一曲解,“被用来描述现存公司所受的威胁,而初创公司痴迷于这种‘破坏’,这意味着它们是透过旧企业的眼光看待自身的。如果你认为自己是对抗黑暗势力的起义者,就很容易过分专注于道路上的阻碍。但如果你真想创造新的事物,那就去创造,创新的行为远比旧产业不喜欢你的创新来得重要。确实,如果可以将你的公司归结为已有公司的敌对者,那你的公司就不是创新的,也不会为一个垄断企业。”所以,“如果你准备扩张到相邻市场,不要‘破坏’,要尽可能地躲开竞争。”肖恩·范宁和西恩·帕克当年(Napster)的年轻创始人,他们对1999年强大的唱片产业造成了巨大威胁。下一年,他们就上了《时代周刊》封面。可仅仅一年半后,他们就因不断进法院而破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