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1957年10月5日,星期六,美国人的黎明如期到来,但美国人这天的早餐却注定不同于往常。习惯在这个时候同时来到餐桌的报纸,送来了一个震惊全美国的消息。
“我们美国人非常震惊,”《纽约时报》专栏作家、《世界是平的》作者托马斯·弗里德曼说出了当时美国人的普遍心态,“俄罗斯人竟然向太空发射了轨道卫星,而我们却不能。哦,天哪!”
前一天莫斯科时间22点28分,在苏联的拜科努尔航天中心,人类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被送入太空。这颗名叫“史伯尼克”、意为“旅行同伴”的83公斤的小星星,成为人类居住地的第一个人工伙伴。
苏联领导人赫鲁晓夫之子谢尔盖·赫鲁晓夫回忆:“(那天)我父亲没有睡觉,当时已经很晚很晚,接近深夜。秘书敲开门说,赫鲁晓夫同志,有您的电话。他去了另一个房间,回来的时候脸上满是笑容。他说:‘瞧瞧,我要告诉你们一个大秘密,我们发射了史上第一颗“史伯尼克”人造卫星,它正在环绕我们的地球。’”
在地球另一端,“史伯尼克”顷刻间汇成国家安全危机的阴云,笼罩了整个美国。美国的恐慌有着一个时代事关生死存亡的理由。在已经壁垒森严的所谓东西方对立中,酝酿热战的冷战正在一步步被推向高潮。“史伯尼克”卫星则意味着在争霸全球的竞赛中,苏联人终于先行一步。
5天之后的记者招待会上,总统艾森豪威尔公开表达了对国家安全和科技水平的严重不安:“这个国家必须在国家生活中给予科学技术以优先权。”
两个月后,美国总统向国会提出建立“国防高级研究计划署”,简称“阿帕”,办公地点就设在五角大楼内。
新生的“阿帕”即刻获得了国会批准的520万美元的筹备金及2亿美元的项目总预算,是当年中国国家外汇储备的3倍。今天,网罗了每一个人的互联网就萌芽在这项拨款中。
日后成为互联网之父之一的罗伯特·泰勒,作为阿帕信息技术处理办公室的第三任主任,当年走进五角大楼三层国防部长旁边的办公室,就立刻被他的富有困扰了:阿帕资助每一个科研项目,都会为研究者提供功能不同的计算机,它们动辄数十万乃至上百万美元,泰勒的写字台旁就环绕着3个功能不同的终端。这些庞然大物互不兼容,造成经费的极大浪费。
罗伯特·泰勒回忆说:“我想要做的事就是实现这些系统的在线连接。那么你在国内的某个地区使用一台系统时,你还可以使用位于国内另一地区的其他系统,就像这台系统也是你的本地系统一样。”
将孤独的计算机连接的念头,在美国科学界酝酿已久。曾经参与发明第一颗原子弹和第一台电子计算机的科学家万尼瓦尔·布什,1945年就提出了记忆延伸的概念,展望了关于信息检索、网络建设的可能前景。泰勒的前任利克里德,也在1960年发表了题为《人机共生》的文章,预言人们通过机器的交流将变得比人与人、面对面的交流更为有效。
泰勒迈出了实现设想的第一步。1966年春,泰勒走进阿帕署长赫兹菲尔德的办公室,提出由阿帕出面建构一个小型的实验网络。经过20分钟的简短交谈,泰勒离开署长办公室的时候,手中已经握有100万美元和送行的尾音:“太好了,干吧!”
谁来花这笔钱?泰勒心中的人选是唯一的。
被誉为计算机天才的拉里·罗伯茨,时年29岁,不善交往,却声名显赫。泰勒以优厚的条件发出邀请时,拉里·罗伯茨正在为林肯实验室两台不同的计算机之间的沟通进行试验。
但出乎泰勒意料的是,拉里·罗伯茨拒绝了他的提议。拉里·罗伯茨认为:“它是一个管理职位。我当时并不想做管理,我想留下来搞技术。”
罗伯特·泰勒说:“他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认为他到阿帕来的话,也就成为了一名政府官僚。”
在接下来的10个月中,泰勒每个月都给罗伯茨打一次电话,他得到的回答总是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