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认识水的经济价值
读查尔斯•费什曼的《大水荒:水资源大战与动荡未来》
2014-04-16   作者:叶雷  来源:经济参考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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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美] 查尔斯·费什曼
出版社:中信出版社
  查尔斯·费什曼在新著《大水荒:水资源大战与动荡未来》中直言:“充沛、便宜又安全的水资源黄金时代正迅速消逝,我们已步入高风险的用水时代!”据2009年第三版《联合国世界水资源开发报告》统计,在过去50年中,世界由水引发的冲突507起,其中37起是跨国境的暴力纷争,21起演变为军事冲突。英国环境专家发布研究报告说:“水资源危机会令全球46个国家有引发激烈冲突的高危险性;56个国家则有政治不稳定的高危险性。”美国俄亥俄州立大学自然资源教授威廉·米奇预言:“20世纪的许多战争都是因石油而起,而21世纪水将成为引发战争的根源”。
  费什曼显然还没有如此悲观,他在《大水荒》中认为:“不存在全球性的用水危机,因为所有的用水问题都是地区性的,并且解决办法必定也带有区域性的特点。”2008年春天,西班牙巴塞罗那遭遇60年来最严重水荒,不得不从法国马赛用船运水救急,但一整艘货船的水,只够巴塞罗那使用32分钟。2013年5月,25岁的也门工人穆罕默德·加伊德因抢水被同样为抢水的狙击手击中三弹而死;而这在也门并不稀奇,“哪里的蓄水层在枯竭,哪里就有最糟糕的冲突”。
  曾经,水代表着生活的节奏与意义,哪里有水,哪里就有人烟。如今,水轻而易举地出入人们的生活,反而滋生了我们对水的漠视,导致大水荒的到来。过去100年间,全球人口增长了四倍,用水量却增长了七倍;每天美国人冲马桶就用掉57亿加仑水,这比9500万英国人和加拿大人日常用水量还要多。水本身不会越来越贫乏,只会从人们习惯找到它的地方消失。从20世纪70年代起,我国黄河下游及河口地区旱季断流现象几乎年年发生,1997年断流时间之长更创历史纪录,达220天;全球被污染的水资源流域已超过一半,我国华北平原地区几乎所有河流淌的都是污水。
  《大水荒》中的案例——沙漠中的拉斯韦加斯如何寻找水源、进行水权交易,澳大利亚因水资源短缺引发的政治斗争,印度城市供水系统发展与经济发展脱节给当地生活造成的影响,自然灾害后的现代城市如何应对断水问题,知名公司推行用水管理制度、设计水循环系统带来的效益增长等等,告诉我们:水资源战争就发生在你我身边。费什曼在书中指出:“大水荒是人为管理不善的直接恶果,正是供水系统的可靠性削弱了公众的供水意识和对供水系统的支持力度”。
  亚当·斯密在他1776年出版的《国富论》中,就对水的价值和价格的偏离提出了警告:“水比任何物质都有用,但是几乎不能用水来交换稀有物品,而通过交换稀有物品却能获得水。相反,钻石几乎没有任何使用价值,但是通过交换钻石,却常可以获得大量其他物品”。目前依然如此。大多数城市的水费根本不是为用水来支付的,一般只包含了运费、水泵费、电费、监测水压和水质安全的人工费以及总水管出故障时的应急费用,水本身几乎一文不值。但随着人类进入水荒时代,“平常如水,免费享用”的时代将一去而不复返。费什曼在《大水荒》中主张:“人们应该自己决定承受多大的用水风险,人类有责任也必须知道用水告急的原因为何,合理的水价改变着我们对水的一切认知。”
  正是因为长期以来,我们都在免费或接近免费用水,导致对浪费水习以为常,你会在意一周洗几次澡,但你可能从不在意用去多少水;你会在意喷泉和水景的壮观,但你可能没在意过耗费了多少水……水普遍廉价的文化氛围,同时意味着全世界供水系统几乎都未收够维持其生存的水的价值,不管在缺水的德里,还是在用水充裕的华盛顿。随着时间的推移,供水系统的运营每况愈下,不仅损害了民众对供水系统的信任,也激起民众对提高水费的强烈反对。
  费什曼在《大水荒》中说:“如果保持现行水价,最终会令人们无权用水,而人们印象中寻常而免费的水会因得不到足够的维护资金而断流。在人们心目中,理想的供水机构会尽职尽责地为所有人供水,包括用水受到限制的人,但最终会以缺乏供水资金收场,全世界的所有国家,无论贫富,在这一点上无一幸免。所以,免费用水只会让人付出代价,而且,代价惨重。”价格刚性会改变人们的用水习惯,提高水费的确有益于解决用水问题,要是将日常交的水费从每月35美元涨到350美元,富豪也会节约用水。拉斯维加斯就是很好的例子,2009年人均日用水量比20年前下降了31%。
  水既平常得令人轻视,又能够大有作为。水资源短缺不仅成为深刻制约国家发展的重要因素,对水的管理也已成为决定企业成败的重要战略手段。可口可乐、英特尔、通用电气和IBM的网站上,关于司每年用水量的信息充裕,所列数据经常详细得令人咂舌。英特尔不仅列出总用水量,还会列出遍布全球的制造工厂的用水量,包括各分厂的取水源,即英特尔正开发的河流和含水层。2005年,英特尔每用一加仑水就会创收5.74美元,赢利1.29美元;而2009年,一加仑的水只创收4.37美元,仅有55美分的利润。单从水的生产力来说,英特尔每用一加仑水,利润下跌了57%。
  水的命运就是人类的命运。我们大多数人,并未生活在一个既无远虑、也无近忧的供水系统中。正如费什曼在《大水荒》中呼吁的一样:我们应该重新理解人类与水的关系,应该认识到水的生产力与被掩盖的经济价值,认识到水与供水系统完全是两码事,水的价值与供水的价值也完全是两码事,应该反思现行的政治决策与经济策略,认识到净水能源、供水设施、水价改革的重要性,需要建设一种会随系统本身、生态环境和用户的变化而灵活变通的、稳固的供水分配系统。这样,我们才既不后悔过去,也不担心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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