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高乐、毕加索、香奈儿是20世纪法国人的代表,这是法国历史学家、政治家安德烈·马尔罗的判断,也获得了法国社会的公认。可可·香奈儿(原名加布丽埃勒·香奈儿)是时尚界的不朽传奇,出生于农家,幼年丧母又被浪荡父亲抛弃的她,在孤儿院长大。成年后的可可·香奈儿有了出色的容貌,她的交际对象从法国商界一直延伸到英国王室,还包括丘吉尔首相。
终身未婚的她表现出对时尚趋势的超前洞察力,还有令人惊叹的设计天才,并善用交际对象的投资支持来塑造香奈儿(Chanel品牌)。可可·香奈儿对时尚的理解,不禁让人想起塑造法国时尚品味和地位的“太阳王”路易十四——不同时代的他和她,都擅长从法国本土各地区及欧亚其他国家的艺术资源中汲取元素,大量采用其他人很难想象的材料(面料)设计艺术作品。可可·香奈儿的设计风格呈现持续的动态发展特点,款式创新频繁,许多简约、唯美的设计作品一经推出,在引起评论界和市场惊呼的同时,迅速跻身主流。从20世纪20年代到60年代,欧美政要的第一夫人们多自然而然般的成为了她的粉丝。除了服装,可可·香奈儿的天才在珠宝、香水作品中也表现得淋漓尽致,她还是好莱坞许多电影的艺术顾问。
可可·香奈儿有着致命的虚荣心,固执,自负。这当然是她在法国这样一个论资排辈风气严重、社会等级森严的国度,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实现了“向上”流动,成就个人梦想的动力,或者说具备说服力的原因解释。但也因此让她的情感生活始终处于不安稳的状态。诸多的香奈儿传记的作者还觉察到,这位毕生被称为“香奈儿小姐”的女人,对自己的过去进行了大量的涂抹和修饰。比如,拒绝承认孤儿院经历,坚称在物质充裕的家境中长大,从小就有过着纸醉金迷的奢侈生活,当然,她编造这种谎言的目的,是担心香奈儿品牌因创始人出身因素而受到顶级富豪顾客的排斥,普通人即便获知这方面的真相,也不至于触发太过强烈的反感。
香奈儿小姐真正绝口不提的是,她的反犹情绪、对德国的好感,以及在法国二战被德国占领期间充当纳粹德国间谍,还逃过了战后清算的往事。在1944年拯救她的人,正是她战前的交往对象之一、德国情报当局战时要求她传递求和信号的对象丘吉尔。而在1946年,香奈儿小姐再度被法国法庭和警方以通敌间谍罪讯问。庭审记录显示,法庭很清楚香奈儿小姐的自辩纯属谎言,却不知为何停止了进一步深究的打算。当然,这才有了香奈儿这个鼎鼎大名的时尚品牌在二战后的再度崛起。
美国著名记者哈尔·沃恩《与敌共眠:可可·香奈儿的暗战》一书,以确凿的史料档案为依据,完整的披露了香奈儿在法国被占时期与纳粹“合作”的真相。这本书前半部形成了两条叙述的主线,分别是香奈儿的艺术设计与社交生活,以及纳粹德国的兴起并挑起二战。香奈儿与英国威斯敏斯特公爵相恋多年,两人都拥有着对德国这个国家及其文化的好感,还基于共同的反共立场赞赏希特勒针对苏联和共产国际建立的德意日联盟。在当时的英国、法国,社会各界许多人都有类似态度,二战后分别成为两国国家英雄的丘吉尔和戴高乐在战前非常孤立。当然,这一点并不足以为香奈儿等人战时与德国情报机构的通敌“合作”、成为其登记在册的特工的行为脱罪。
丁克拉格男爵是纳粹最顶层头目戈培尔的直属手下,曾在地中海沿岸及巴黎组建了纳粹情报网络,就是他成为了香奈儿的情人,并引介她成为了一名特工。需要指出的是,香奈儿无论对德国有怎样的好感,她作为一个骄傲而桀骜不驯的法国人,在二战爆发后法国迅速战败投降之时也曾感到痛苦和屈辱,对德国占领当局的所为也有诸多不满;这种情况下还加入到德国的情报机构工作,既有解救被关进德国集中营的家人的个人动机,也由法国被占之后,上层阶级乃至整个社会迅速适应而形成的不正常社会状态所促成——当时的很多法国人相信,即便德国击败了它的全部对手,假以时日,法国仍将以卓绝的文化重新崛起,因而很愿意配合占领方重建经济和都市文化。
自然,香奈儿还有自己的打算,即借助纳粹德国席卷欧洲的声势,采取主动配合态度,提高香奈儿品牌的影响力和市场占有率,打击时尚领域的竞争对手。事实证明,时尚和艺术领域的天才香奈儿,在政治上显露出的是绝顶的幼稚。她与情人丁克拉格男爵担负的求和使命,在当时根本不可能达成目的,反而因为这项参与为她的人生和她开创的伟大品牌蒙上污点——哈尔·沃恩感慨,香奈儿小姐逃过制裁,很大程度上源于运气,也与法国、德国、西班牙等国的军事档案保密制度有关,她在被证明参与纳粹德国情报组织的系列档案解密前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