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政府如何干预经济?
2013-07-03   作者:郑渝川  来源:经济参考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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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托马斯·杰斐逊曾断言,“政府攻城略地、自由节节败退乃必然趋势”。他预言了美国政府尤其是联邦政府在经济中的扩张,而这种扩张并不是仅仅出现在进步主义改革或罗斯福新政之后,而是美国建国之初就已经开始的趋势,旨在服务于美国经济和社会结构的变化。尽管如此,20世纪初以前,美国政府的扩张非但有限,而且出现过多轮反复,体现出政府与市场、社会之间的复杂博弈。可以说,20世纪以来,美国政府变“小政府”、“弱政府”为一定意义上的“大政府”、“强政府”,是经济和社会进步的必然结果,也是一代代美国人在经历反复试验、试错和利益妥协后的共识。

    《美国经济史新论:政府与经济》一书由普莱斯·费希拜克(Price Fishback)、罗伯特·希格斯(Robert Higgs)、加里·利贝卡普 (Gary D.Libecap)等十多位美国的世界级经济史学名家合著。这本书完整的叙述和剖析了从北美殖民地时期,到美国建国时期及之后各历史时期中,美国政府与经济的相互影响,着重探讨了经济动荡、社会危机和政治博弈等因素是如何综合作用于美国国家和地方政府政策,从而让政府监管和干预的范畴不断扩大。

    这本书也以翔实的描述并加以数据佐证,回答了美国内外的经济学界、媒体和公众有关政府的经济参与的诸多争议问题,比如美国是如何坚持开放社会的原则,没有出现过持续限制民众参与政治和经济进程的现象?不同时期的利益集团为何允许或被迫允许开放社会的长期存在?工业化和城市化改变了美国联邦政府和地方政府的责任体系,是如何具体的促成了这种变化?在大萧条和两次世界大战期间美国政府在哪些经济和社会领域实现了扩张,不同领域的扩张差异带来了怎样的政策后果,等等。可以说,借助这本书,能够较好的让人相对清晰而完整的理解政府在经济和社会事务中担当角色、履行职责的必要性,以及为确保其作用发挥、防止公权力过度扩张而应设置约束机制的紧迫性。而这些,对于今天仍需深化行政体制改革和经济体制改革的中国具有特别的借鉴意义。

    书中第2章介绍了北美殖民地政府部分借鉴英国政治体制模式、部分根据殖民地经济和社会发展需要而进行的自主探索,而创设的中央集权与分权模式。历史证明,这种混合模式对美国经济发展的重要性,并不亚于美国建国时制定的宪法,譬如产权保护和普通法的信念,广泛的特许经营权、国民银行体系和相对宽松的土地分散政策。

    美国建国后很快就摒弃了松散的邦联体制,逐渐建立起一个强大的中央政府,其目的不仅仅在于提供国防保障,更重要的在于提供促进经济发展的几项关键保障:资本、土地和劳动力。这本的的第5、4、11章就分别介绍了美国政府在建立金融体系、公共土地分配政策体系、公立学校体系和劳动力市场中的政府角色三方面的情况。非但如此,美国政府自建立之日起,就将促进经济发展作为政府政策的中心——今天的经济学家往往以19世纪美国联邦政府在经济事务中的有限作用为证,力证美国自由放任市场体系的有效性,但根据《美国经济史新论:政府与经济》多个章节的叙述,彼时的美国联邦政府和各州政府都直接介入了金融、交通投资等行业,一些州甚至为了政府收益最大化,对银行项目采取了差别化的许可政策(本州达到特定规模的银行较少时,就以州政府入股的方式,以确保从中分红;而当本州范围内的银行突破上述门槛后,州政府就退出银行股份,而对银行资本征收较高税收)。这也充分说明在美国的政治体制下,政府行为仍然表现出强烈的自利性特征。

    美国历史上曾长期维系着对黑人、印第安人等有色人种的制度化歧视,这也常常被列为证明美国民主体制、美国宪法虚伪性的证据。《美国经济史新论:政府与经济》第8章专门提到这方面问题,没有回避这方面的指责,而是以具体史实为据指出,在推动打破奴隶制的过程中以及奴隶解放以来的持续平权运动之中,美国政府加速了这两方面进程。南北战争之前,美国南方的经济体制由于融入了当时英国主导的经济和贸易全球化体系,显得非常稳固,因而如果以市场自由和民主选择为由“等待”奴隶制的自然解体,必然是个漫长的过程;南北战争后,绝大多数人黑人仍然选择留在种族歧视严重的南方工作和生活,而不是迁徙到北方,也说明了美国政府解放黑奴的政策要超前于美国经济和社会的真实需要,因而具有相当的开明性。从这个意义上讲,一个开放而又能形成内部制约、外部促进机制的政府,的确能够极大的弥补市场和社会的不足。

    《美国经济史新论:政府与经济》第9、10、13章,全面深入的介绍了从镀金时代、进步时代到罗斯福新政时期,美国政府逐渐建立和完善多项监管体制的情况,包括铁路监管,公共事业监管,社会保险体系的建立,工作时间和工资的监管,工作场所安全、食品、药品和环境监管,等等。这些监管体系对美国乃至世界其他许多国家政府角色和职能的转变具有重要意义。还原到具体的历史背景,必须指出的是,随着监管、干预的增多和加强,美国政府在经济中的作用得以强化,均为各领域反复试验、试错的结果,市场自律和社会自治等选项被证明无法发挥替代作用。当然,在上述领域,美国也建立起对政府作用发挥的严格约束机制,从而让美国政府的主体监管呈现出积极成效。

    如果说美国政府的扩张,在许多领域内因为受到严格约束而变得有效,那么美国农业项目中的政府介入,就提供了一个反面案例。《美国经济史新论:政府与经济》书中第15章回顾了美国联邦和州政府在农业领域的介入情况,指出尽管政府参与确实带来了高水平发展的美国农业,但教训也是惊人的:第一,大量的补贴变得刚性,孕育出拥有巨大潜在利益和政策游说动力的农场主利益集团,他们的力量在政治市场上总是战胜更多的普通选民;第二,美国农业部等政府部门的权力和职责已经突破支持农业生产的范围,还承接了城市营养、乡村娱乐和社区设施等领域,让更多的联邦和州经费投入到乡村地区,为少数人服务;第三,确立了美国农业贸易上的保护主义特性,并因此让美国在世界贸易组织削减贸易壁垒、能源和环保组织推动减少能源消耗与排废等议程中采取不合作态度,影响了美国的国家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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