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客人生——华尔街的数量金融大师》 作者:[美]德曼 出版:中信出版社 |
这本书的作者伊尔曼纽·德曼在考虑是否从喜爱的高能物理学转行到其他领域时,那种犹豫不决、进退失据乃至非常痛苦的心里,使我立即就想起一些到美国留学学生遇到类似的情况。十几年前,一位到密歇根大学攻读物理学博士的学生,后来留在美国一家医药开发公司搞计算机工作。前几年他回国探亲到我家来玩,我见到他以后大吃一惊:“你的头发怎么白得这么多?”他摇摇头说:“物理学的博士在美国很难找到工作,要想找到工作就得改行。为了决定是否转行,我有一天一晚上没有入睡。第二天就发现头发白了一大片!”我知道,他在物理专业里是一个很有潜力的人才,对他所从事的凝聚态物理非常热爱。但是没有想到为了离开这个他热爱的专业,居然一夜就急白了头发!看来伍子胥一夜急白了头发恐怕真有其事。
《宽客人生》的作者德曼是一位物理系的博士后,他研究的是高能物理学。在上一个世纪50—60年代那是一门红火之极的专业,许许多多有才华的年轻大学生都往这个专业里钻。德曼有相当的才华,而且无比热爱高能物理研究事业,读的大学也是有名的哥伦比亚大学,老师同学中有许多都是高能物理学里的翘楚,如拉比、玛丽·戈佩特、李政道、莱德曼、哥德伯格等等。周围一直孕育着积极向上、相互竞争的气氛。德曼对自己未来充满信心,有不作出伟大的发现决不罢休的雄心壮志!他在书里写道:
在1966年以及之后的几年里,我雄心勃勃地做着梦,梦想着能取得像李政道那样大的成功。按照这个不切实际的标准,只有少数几个“神童”真正实现了他们的诺言。……我从在哥大遇见的教授和学生们各自的命运上领悟到了一点:最终来看,性格和机会至少是与天赋同等重要的。运气,再加上我母亲所说的“sitzfleisch”,也就是坚韧不拔的毅力,两者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时他对自己还充满信心。但是后来由于长期作博士后,没有大学聘用他,加上有了家和小孩,他不能不考虑自己的未来。
1978年的一天。我突然发现……物理界是一个残酷的能人统治的天下。大多数功劳都集中于顶端的一小部分传奇人物身上。如果你不是费曼,你就什么都不是。一个能够胜任但又不是才华横溢的物理学研究者没有什么可以感觉良好。谁又需要你提供的东西呢?……我不是唯一一个有这样想法的人。
他开始考虑转行,但是有一个“心结”阻碍他这么做。他一直认为在物理学研究中实现自己伟大的抱负,为人类文明作出贡献,这是何等激动人心的大事!如果去做一些技术工作(例如后来他到贝尔实验室),那完全是为了养家糊口,而且得按时上下班,那简直是一种俗不可耐的事情!当最后严酷的事实逼使他到公司工作时,他回忆说:“尽管他们付给我的薪水比科罗拉多大学多得多,但我仍然对物理充满渴望……最后,我带着最深重的忧虑和负罪感接受了这份工作。我正在背叛我曾经承诺过的。”
再后来他不仅在贝尔公司工作,还转行到高盛公司工作,改行金融事业,并且最后成为金融事业里的翘楚,与布莱克等人合作创建了对今天深远影响的众多金融交易模型。
这样一本自传,让人惊心动魄。麻省理工学院教授史蒂夫·罗斯说:“这是一本精彩之极的自传,他记述了这样一个特别的时代,在这个时代中,科学家发现了华尔街,而华尔街也发现了科学家。”
对于正在经济高度增长的中国,这本书对年轻的学者,应该很有价值。其实所有的工作都有它的价值,以为唯有自己的研究才是天下第一,其他都俗不可耐、不值一提,只是一种狭隘的、封闭的想法,找到合适自己的专业那才是最最重要的。因此年轻人看看这本书一定大有好处。
这本书很好,没有问题,但是翻译的粗糙确让人吃惊。例如在48页前后,译本经常出现“μ介子”,有时又偶尔出现“μ子”。实际上基本粒子里根本就没有μ介子,只有μ子(muon)。如果译者稍有物理学知识,就知道μ子属于轻子,而任何介子(meson)都属于强子范围,有夸克结构。这两者风马牛不相关,乱用会给读者造成极大的混乱和困惑。更让我莫名奇妙的是,在第八页有:“李政道……1958年他因为在举世震惊的后来被称为‘宇称不守恒’定律所做的理论研究工作而获得了诺贝尔奖,时年28岁。”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一般中国人大都知道李政道、杨振宁两位是在1957年获得诺贝尔奖,怎么现在变成了1958年?就算是1958年,李政道1926年出生,怎么“时年28岁”呢?我开始认为这一定是作者记错了,情有可原。幸亏我有一本原文本,一看,作者没有错,是1957年获奖,时年31岁!那么译者到底是怎么回事,翻译错了,不该呀!实在想不出其中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