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企老总到底该拿多少薪水?这是一个曾经让白宫很头疼的问题。
与薪酬相关的,则是一个专有名词:“金色降落伞”。不是指真正的降落伞,而是美国人对高薪大鳄们的讽刺性说法,意指这些高管们虽然搞垮了公司,但他们却能带着大把的收益,乘坐降落伞安全着陆。
曾经拥有“金色降落伞”的,就包括美国的两大国企——房利美和房地美的老总。
“两房”一直是美国房贷市场的霸主,中国以前购买数千亿美元的美国机构债券,主要就是“两房”债券。但在金融危机中,“两房”因冒险经营濒于垮台,为避免企业破产导致金融危机加重,美国政府不得不伸出援手,补贴1875亿美元,并最后将之国有化。
为救助“两房”,可以说,美国纳税人出了血本。但让纳税人很不满的是,这样的国企,老总收入却高得离谱。以2009年和2010年为例,数据显示,“两房”12名高管的工资与奖金总额达到3500多万美元。危机中出任房利美CEO的迈克·威廉姆斯,两年间收入达到930万美元,房地美CEO查尔斯·霍尔德曼,两年中落入自己口袋的也有780万美元。并且,这种薪酬有水涨船高之势,2011年威廉姆斯年薪达到了530万美元,霍尔德曼稍为逊色,但也维持在380万美元的高位。
薪酬问题一般是个经济问题,但国企老总拿高薪则显然涉及政治问题了。要知道,金融危机让美国人收入减少、失业增加、生活困顿,但肇事企业却几乎个个是“大到不能倒”,国家不得不出钱救助,而搞垮企业和国家经济的CEO依然盆满钵满,美国人的愤怒自然可以理解。
这种愤怒,也同样朝向华尔街。即使是在美国文化中,华尔街也是贪婪的象征,正是华尔街的贪婪将美国拖入金融危机,而始作俑者的金融大鳄们,却几乎个个都能全身而退。以破产的雷曼兄弟为例,雷曼CEO富尔德被披露在破产前八年,从公司拿到了4.8亿美元的报酬。以至于在国会听证会上,议员亨利·韦克斯曼发飙说:“你的公司破产了,我们国家处于危机中,而你却得到了4.8亿美元。我有一个最基本的问题,这公平吗?”
同样,“两房”靠国家救助方能存活,作为国企的老总,还拿数百万年薪,公平吗?
不少美国议员就表示,既然“两房”是国企,那老总就应该参照公务员的薪酬待遇。众议院住房金融服务委员会主席斯潘塞·巴克斯说:“两家公司现在归纳税人拥有,因此两公司的职员薪酬也应与之相适应。”
削薪成了众望所归。奥巴马政府在反复权衡下,于2012年正式对“两房”下达削薪令。2012年房利美和房地美CEO的底薪,须比2008年削减75%;基于两位CEO已决定走人,新来的老总最高底薪不得超过50万美元。
50万美元,真的就低吗?相对华尔街动辄数千万乃至上亿美元的年薪,确实有点低,但相对美国政府薪酬体系,已经不错了。奥巴马身为总统,年薪大概在40万美元,“两房”主管机构——联邦住房金融署主任的年薪,也只有24万美元。
但对于大幅缩水的薪酬,“两房”管理层非常愤怒,威廉姆斯和霍尔德曼挂冠走人,不少人也扬言,这样有可能造成管理团队大批人离职,而“两房”要起死回生,还需要这些专业人才。因此,在随后的薪资改革中,美国政府也采取了较为变通的处理,比如,继任威廉姆斯出任房利美CEO的蒂莫西·梅约鲍勒斯,2013年底薪为60万美元,并允许他获得2012年的一揽子薪酬266万美元。
削薪,暂时安抚了美国民众对国企高薪的愤怒,而从实际效果看,“低薪”似乎也未对“两房”经营带来多少负面影响。受益于美国房市的回暖,“两房”收入大幅增加,相对于1875亿美元的救助款,美国纳税人的收益已超过了2000亿美元。一来一去之间,纳税人稳赚不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