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下周举行货币政策决策会议。最近,美联储官员对是否继续推行“量化宽松”(QE)政策可谓“泾渭分明”:一方认为应按期结束甚至提前终止,另一方则称仍有必要照方抓药。双方均纠缠于6月30日到期的6000亿美元的第二轮量化宽松(QE2),而已维持28个月的零利率政策却少有提及。这是否意味着,未来美联储货币政策并非由“宽松”转向“中性”,而仅仅是由“超宽松”转向“宽松”?
当前,美联储奉行的是超宽松货币政策。首先,为刺激经济,将基准利率降到零至0.25%区间这一史上最低水平。其次,两次动用非常规的量化宽松政策,先购金融机构“有毒资产”,后买美国国债,以此向市场注入大量流动性,造成美联储资产负债表总规模由2007年6月的8993亿美元升至2011年4月初的26529亿美元。
以降息为代表的常规政策和非常规的量化宽松政策共同发酵,在市场上形成超宽松的货币政策效应,不仅为美国金融业送上一颗“还阳丹”,还借助由来已久的美元霸权,将美国自己的救市成本和系统风险转嫁给全世界。作为事实上的“全球央行”,美联储在国际金融危机期间充分利用全球货币政策的主导权,将危机治理和国家利益契合在一起,初步实现了美国经济复苏的短期目标,并推动所谓的“经济再平衡”向着有利于美国的方向发展。当下世界经济所呈现的局面似乎就是佐证:新兴经济体饱受通胀之苦,欧元区为主权债务危机惶惶不可终日,日本经济即便没有“3·11”大地震也难见起色;而作为本轮国际金融危机的始作俑者,美国至少从经济数据上看还问题不大。
正因美国经济有向好趋势且通胀预期有所增强,市场上才会形成美联储将退出超宽松货币政策的预期,一些学者和美联储官员也将此视为终止量化宽松的重要筹码。有华尔街分析师认为,在6月底QE2到期后,美联储将不会出台新的量化宽松政策。但笔者以为,这一预期需要几个过硬的要素:一是不再依靠财政和货币政策刺激,美国经济仍能维持目前3%左右的增速;二是美国国债保持稳定,收益率不会因美联储退出宽松政策而飙升;三是已成大患的美国“双赤字”问题不会显著恶化。如果上述前提能基本满足,那么美联储将货币政策由“超宽松”转为“宽松”不失为明智之举。若忽视上述因素而“硬来”,美国经济可能二次探底,且美债危机的严重后果将不逊欧债。
要说美联储会否加息,将货币政策由“宽松”变为“中性”,似乎难上加难。从次序上看,美联储调整利率政策应在结束“量化宽松”并通过市场手段压缩资产负债表规模等一系列措施之后,加息时点可能会比市场预计的今冬明春还要靠后;而利率最终回归既不对经济产生刺激作用,又不妨碍经济增长的“中性水平”,三年之内或许是奢望。从经济因素来看,美联储的两大使命是稳定价格和促进就业,考虑到核心通胀率仍为低位而失业率仍接近9%,美联储不会轻举妄动。而美国经济对于低利率环境的依赖性,尤其表现在由此前房产泡沫催生出来的抵押贷款领域和信贷消费领域,也迫使美联储在加息问题上行事谨慎。
此外,从战略上讲,美联储总额达2.3万亿美元的两轮量化宽松措施,向全球输出通胀,令身兼全球储备货币、结算货币和计价货币三大功能的美元持续贬值,既提高了美国出口竞争力,又对逾14万亿美元的公共债务起到“稀释”作用。在量化宽松寿终正寝后,特别是在其他经济体先后加息的紧缩政策背景下,在加息问题上念“拖字诀”应是美联储的不二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