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万博新经济研究院与新华社《经济参考报》联合主办的“躬行与攻坚：供给侧改革下一步怎么办”圆桌会11日在京举行。与会专家和企业代表就供给侧改革的进展状况及难点，新供给、新动能的发展方向，医疗、教育、交通等关键行业供给侧改革如何破冰攻坚等问题展开了研讨。
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能源研究所副所长高世宪：
能源供给侧改革应与能源体制改革统筹设计
能源形势已经发生改变，由过去以解决需求为主转向提高质量。通过优化能源供应存量去产能、去库存；
 |
| 高世宪 |
能源领域是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重要领域。目前，能源供给侧存在的问题主要表现在存量中煤炭产能严重过剩，电力结构不优（水电、风电、太阳能利用率下降），火电利用小时数显著下降，弃水、弃风、弃光规模不断扩大等。一方面，能源行业需要提质增效，如煤炭等产能严重过剩行业如何去产能，电力行业如何优化结构；另一方面，能源行业还需要通过率先变革，降低能源供给成本，为其他行业结构性改革提供坚实基础。
能源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应该与能源体制改革统筹设计。开放的市场、科学的监管、有效的政策对科学有序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具有重要意义。应该抓住当前电力体制、油气体制改革的大好机遇，务实推进能源市场化改革，减少政府干预与管制，构建开放竞争的能源市场。
一是构建有效竞争市场体系。放开竞争性环节，加强对垄断性环节监管。竞争性环节包括资源勘探、生产、销售和进出口贸易。油气探采许可证制度，放开各类资本进入权，通过招投标等方式选择勘探主体。继续完善大用户直供模式，减少中间环节，降低成本。二是完善价格形成机制。对具有自然垄断特性的油气管网、电网等环节，可在一定范围内由独立法人主体垄断运营，政府加强监管，并按“准许成本加合理收益”原则严格核定价格。对终端零售市场，逐步放松政府定价或指导价，由供需双方根据市场条件自主决定价格，通过价格信号引导微观经济体运行。加强价格信息披露，促使市场主体在更加透明化的规则下运作。三是推进政府监管方式转变。组建全国人大体系下的高规格能源监管机构，对能源行业独立开展监管。四是建立健全能源法制体系。
此外，国家层面加强基础性、前瞻性、关键性技术的攻关，在财税政策上营造科技创新的良好环境；以企业为主体开展技术创新研究，激发员工创新积极性，提高技术转化率；科学培养、引进和使用人才，调整学科设置，培育复合型人才；引进适用国际人才。
供给侧改革核心是以较低的成本增加优质高效供给，不断减少和消除低质低效供给，并动态推进。目前化解产能过剩的核心在利益分配，如何处理好仍在经营期内合规、相对低效企业退出，以及退出职工的安置、经济补偿、银行还贷成为问题的关键。另外，从电力行业看，如何优化电力系统，在大力发展可再生能源的基础上，保证电力调峰、系统稳定运行机组的经济补偿机制也需要进一步完善，合理规划不同机组类型在电力系统中的功能，并通过合理的机制取得效益。
中国教育报副总编辑张显峰：
教育供给侧改革不能大水漫灌
今天教育界所面对的种种困扰，就是因为教育改革跟不上社会变革的步子，缺少外围视角。教育的供给侧改革，需要跳出教育看教育，跳出教育改教育，深化教育领域综合改革，才可能靠近“办人民满意的教育”的愿景。
 |
 |
 |
| 张显峰 | 韩蔚 | 张阳 |
 |
 |
 |
| 刘亚霄 | 徐艺泰 | 董少鹏 |
跳出教育看教育，要看四个变量。一是教育的供求关系发生了质的变化。过去家里出一个大学生，基本就实现了社会纵向流动的目标，但现在情况变化了。大众化教育的新阶段，供求关系发生了质的变化，老百姓的需求变了，社会的需求变了，评价供给的标准也变了。二是教育面临的竞争环境发生了变化。我们的经济、文化、科技、教育等都已经大踏步走向了世界，中国教育已经在世界舞台上参与竞争了，大家对教育的选择已经放到世界坐标中，对教育的要求也是世界标准，那就对质量提出了更高更新的要求。三是教育的资源条件发生了变化。教育财政支出占GDP实现了4%的目标，而且这几年GDP总量在增长，盘子越来越大，巨大的民间资本也涌向教育领域，这就很考验我们的体制机制、结构改革能不能对接上这些资源，让资源效用最大化。四是社会对教育的评价标准变了。供求关系变了、竞争环境变了、资源条件变了，相应的社会评价标准也变了，变得多元化、个性化、差异化，因此教育的供给侧改革必须考虑如何满足多元、个性、差异化的社会需求。
中国教育面临着补短板的紧迫，教育阶段之间、地区之间的发展很不均衡，从供给的角度就不能大水漫灌，必须有针对性地研究当下的需求，精准化地进行结构性调整和有效性供给。这是确定的一面。
不确定的在于长期。未来5到10年是我国经济社会转型升级的关键时期，我国能不能实现全面小康社会，能否迈进创新型国家和人才强国行列，能否实现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取决于教育改革的成败。这就需要用现代眼光、世界眼光、长远眼光，摒弃教育改革“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作法，着眼于经济转型升级的大趋势。比如中国制造2025等，对未来产业变革的趋势要有研究预判，从而对应用型人才培养结构科学地调整，优化教育供给结构。因为这里面具有一定不确定性，所以必须进行动态的、持续的、顶层设计层面的研究和设计。再比如，全面二孩政策后，人口发生了变化，教育供给规模到底要多大，这需要大数据和可量化的分类研究，如果搞不好，有可能会出现“短缺”和“过剩”并存的局面。这也需要整体的顶层研究，城镇化、人口流动等都有可能导致区域不平衡和变化。
南方科技大学筹备办副主任韩蔚：
教育供给侧改革核心在于政策供给
目前的教育确实存在供给不良和供给不足的问题，表现在政府部门越位和缺位现象普遍存在，大学内部行政权力与学术权力失衡，科技成果转移转化率较低，课堂教学质量总体状况堪忧等多个方面。而现阶段的教育供给侧改革，也就包括了制度创新、高考改革、农村城镇教育、互联网教育等多个方向，政府、学校和社会的关系要得到充分的调整。
教育的供给侧改革，核心在于政策供给。教育的公共属性决定了，没有政府的支持，教育改革寸步难行。只有高效的制度供给，才会有开放的市场空间。重点是保证教育质量。
一是要完善政府教育政策供给，自上而下的改革要提供完善配套措施。二是改革的制度一定要非常系统，不能割裂地看问题，要构建多元化的教育供给结构，各类教育按照不同类别和层次推进。三是大学下一步的发展要推进公立大学法人化，日本和新加坡都提供了很好的经验。四是供给者心态要实现自主、自律和自信。
中国非公立医疗机构协会副会长、三博脑科医院董事长张阳：
推动社会办医供给侧改革解决当前医疗供需矛盾
推动社会办医供给侧改革，是解决当前医疗供需矛盾的重要途径，也是医改的重要工作内容之一。
以广东省为例。作为中国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广东是中国各项改革政策推行的试点，在医疗体制改革和推动社会资本办医方面也走在了全国的前列。通过近年来一系列政策、措施的试行、探索，在推动社会办医发展方面取得了突出的成绩和丰富的经验。
据了解，2015年，广东省医改办出台了《广东省促进社会办医加快发展实施方案》，方案在放宽条件、精简审批、多点执业、保障用地、加强监管等多方面有了新的突破，突出了“宽准入、严监管”这一特点。推进医疗机构和执业人员诚信体系建设，完善校验、考核、注册和退出制度。方案中也明确提出力争到2018年，广东省社会办医疗机构床位数和服务量均占总量30%左右，到2020年，按照每千常住人口不低于1.5张床位为社会办医院预留规划空间，同步预留大型医用设备配置空间。
社会医疗体系的变革和发展都是以满足人民不断增长和变化的医疗需求、解决医疗供需矛盾为导向和内生动力。各国的医疗服务体系变化过程本质上都是医疗服务体系供给侧改革的过程，包括了医疗服务机构、医疗卫生管理、医保支付方式等方面的调整、改革。
在医疗服务体系的供给侧改革中，政府的引导、支持政策是推动改革的重要基础，营造公平、积极的政策环境对推动社会办医发展至关重要。而社会办医的健康发展更离不开政府、行业的监管、约束和社会资本的参与、推动。健康、高效的医疗服务体系是政府主导和市场调节共同作用的结果。
社会办医在医疗服务体系中不仅仅是有益补充，而是重要的组成部分。社会办医不仅仅是服务于高端、个性化、国际化医疗需求，也可以做基层医疗和区域性基本医疗服务，与公立医院形成有益互补和良性竞争。并且随着社会办医的不断发展、优化，将在推动医疗服务体系建设和公立医院改革、优化中发挥重要作用。
神州租车控股有限公司首席信息官刘亚霄：
出租车改成无人驾驶只要15%的车就够了
衣食住行，行这个市场，所有人都认为是全世界下一步最重要的一个改革领域。城镇化不可避免带来了城镇交通问题，城市交通效率不高，所以交通供给侧改革是一盘很大的棋。
神州租车做过一些供给侧改革的探索。神州公司从资本运作角度成立了几个如神州租车或神州专车这样的独立公司，但实际上它们的管理人员、后台技术平台是一样的。神州做系统规划时逐步发展成了以数据为驱动，从用户体验创新和改善为出发点，来推动整个供给侧改革。现在使用神州专车会发现里面能看到车辆分布，高峰时段还有动态定价，实际上这都是在用一些大数据的分析手段。这样，企业才知道数据变化会对未来有多大的改善，会有多少用户会买单，需求侧将如何增加，因为只有需求得到了提升，供给侧改革才是成功的。
从多角度化经营的视角来看，未来交通可能是全人工智能的一个领域。比如，人们在路上偶尔会看到因为交通划线不对而导致的违章问题，未来这些都会被数据采集回来，经过后台的人工智能分析，就可以得知这个城市哪些是可以改进的，哪些是可以作为经验推广到其他的地方的。再如无人驾驶技术，现在难以推进是因为街上的情况太复杂，但是毫无疑问，无人驾驶技术将会很大改善将来我们的交通环境，除了驾驶效率提高外，还能收集各种有价值的数据。
在这样的效率下，如果北京出租车全部改成无人驾驶，这个城市只要有现在15%的车就够了。从长远来看，大数据及人工智能技术会改变交通行业，供给侧改革不仅在政策、法规方面，更重要的是创新技术。
北京金融衍生品研究院院长徐艺泰：
老金融无法对接新供给是金融问题的本质
中国传统金融供给结构老化，是造成现在金融各种问题的本质原因，中国的老金融无法对接新供给。去年社会融资规模有70%都是银行的，这些资金大部分都贷给了一些传统产业，比如钢铁，这些行业占用了大量资金，但从长期来看效率低下。而效率高的民营企业收益率下降非常快，经济发展有潜力的领域得到的金融资源非常少，不好的领域又得到了过多的资源，这样长期来看不利于降低企业的杠杆。
造成这种局面原因很多。首先和现行的银行经营机制和考核机制有关，他们偏好于硬资产，要求企业有抵押，而大量的新行业没有这些东西，难以评估价值，因此和旧金融无法对接。以国内的BAT为例，他们的资金资本对接的全是国外市场。其次是政府除了要服务、简政放权、放管结合外，还可以做很多事情，更好地发挥作用。金融行业所有的措施和监管制度，全是九十年代末期清理期货行业乱象时做出来的，而现在就需要与时俱进了。前两年私募P2P行业发展很快，过段时间肯定会出现很多制度，这些也是未来要考虑适时修正的。此外还需要一些具体措施。例如，银行为中小微企业贷款，如果要求每一笔贷款都不能出错就没法做了。因为这些企业本身风险特别高，控制风险要按照大数定律来控制，不能保证每一笔都不出问题，否则，这个事就没有动力了。
金融衍生品行业去年遭受了很多非议，尤其是在股灾时期。事实上离开投机市场看衍生品，它就是一个保险公司，就是给社会提供保险的，只是衍生品市场提供的保险品种和保险行业不一样。比如利率衍生品提供的是利率保险，外汇衍生品提供的是外汇的风险管理。
衍生品确实可以降低社会成本。金融是风险定价，比如一个企业贷款，除了考虑利率之外，还要考虑企业信用。而企业信用是和企业主要资产有关，如果它的主要资产能够做风险管理，特别是通过衍生品市场做风险管理，成本会非常低。如果这块整个成本降低了，社会融资成本也可以降低。
证券日报副总编辑董少鹏：
金融改革要提供软和硬两方面供给
供给侧改革的核心内涵是优化供给结构，满足和引领不断更新的需求结构。金融供给侧改革存在的问题表现在，供给和需求是相对对立和统一的。长期以来我国金融体系形成了间接融资比例过高，直接融资偏低，国有资本大型银行独大，非国有资本介入很少，资本市场结构不优、稳定性不足等情况。与此同时，股市非常动荡，投机性比较强，存在很多的制度短板。
从外部来讲，尽管中国经济实力大幅度提升，国际市场和国际社会肯定了中国金融体系进步，接受中国金融参与的力量越来越大和广泛的事实。但从总体来说，质疑中国金融持续开放，质疑中国金融不断规范，质疑中国承担国际金融的心态也在一定范围存在。因此，我国的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就是要满足上述市场需求和经济需求，要通过市场化的改革和相应的制度重构来达到目的。这包括满足金融机构拓展业务的需求；满足居民金融需求，包括工资等收入管理，日常消费的金融服务，保障性的金融服务，理财金融服务等；满足国家战略和安全需求；满足国际市场连通和全球治理合作的需求等。
金融改革要提供硬供给和软供给两方面的供给。硬供给包括产权结构改革。一是要进一步深化大型商业银行的股权结构改革，适当降低国家股的比例，扩大社会资本的持股比例，可以考虑分拆部分业务板块，允许纯民间资本进入金融机构，代之以安全性审查。鼓励中小微金融机构创新发展，为其提供行业风险指引。二是适度加快扩大直接融资的步伐，降低间接融资的比重，大力发展主板、创业板、新三板、区域产权交易中心等多层次的体系，加快债券市场改革，建立多层次互通的债券市场。三是产业公司要建立健全董事会、股东大会、监事会、管理班子，完善内部治理和制约机制，公司管理团队要按照法律规范办事，要为全体股东的利益负责，要按照市场需求决定金融策略，要承担必要的社会责任，要强化会计师、律师等中介服务机构的服务能力，强化其职业操守，发挥好这些机构的约束作用。产业公司自身治理比较好，是金融服务提质的基本前提。四是要净化优化市场环境，包括降费降税，打击灰色成本的问题。
金融改革的软供给。一是组织起一批坚定维护国家发展利益同时具备专业能力的专业人才和管理办法。二是信息上保证供给质量。三是提供包括市场基础设施监测、信息监测、评估机制、预警机制等监管供给。四是理论供给，总体上要提升中国金融的国际竞争力和话语权，服务和服从于国家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和生态文明建设的整体部署，不是要简单地照搬。
要构建正确的虚实经济观。我国的话语体系过于强调虚拟经济的虚、实体经济的实，实际上金融交易有虚拟性，但也有很多实体性，对金融服务实体经济、依赖实体经济应有广泛共识。只要有利于生产力的发展，有利于市场健康有序运行，有利于提高人民的福祉，不管是实是虚都是好的。相反，不能推动经济发展，不能提高人民的福祉，不管姓虚姓实都是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