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重庆、贵州、四川等地,记者先后走访近百位农民工,听他们诉说了务工的酸甜苦辣。不少人向记者反映,农民工务工有“三盼”,一是工作能更加稳定,不要当“厂漂”一族;二是工资能继续增长,规范企业用工行为;三是降低农民工参加社会保障的成本,减轻经济负担。
重庆江津区永兴镇的农民李杨毕业后在重庆主城区务工,今年30岁的他近4年来换了5份工作。今年元旦之后,李杨又辞去了重庆江北区一家装修公司的工作,重新进入农民工招聘市场,寻找新的就业岗位。
在不少地区,长期困扰劳动力市场的农民工务工“短期化”现象仍在持续。在重庆合川区,有的劳务中介去年一年介绍3000多名农民工就业,入厂3个月流失量超过四成。记者采访发现,对于不少劳动密集型企业而言,用人缺口大多出现在对员工素质技能要求不高、工资相对较低的普工岗位,这些工作岗位农民工流动性大,务工“短期化”现象很明显。
“由于农民工流失速度快,很多企业在一年之中不得不循环往复招人。企业实际用工数没有增加,但招聘量却在不断增大,实际上造成了一种用工严重短缺的假象。”重庆会江人力资源管理有限公司总经理曾智强说,现在不少企业下劳务订单时,一般会在实际需求量基础上上浮15%到20%。上浮的用工量,就是为了应对农民工流失带来的缺工困扰。
“企业不能一味抱怨农民工职业忠诚度不高、跳槽快,更应该反思自身是否为农民工提供了合理的薪酬待遇、良好的用工环境和发展空间。”重庆农民工康厚明告诉记者,农民工务工短期化的背后,也反映出不少企业存在用工上的短视和对待劳动力资源的轻率。一些企业为了少缴或不缴养老、医疗保险,故意和农民工签订短期劳务合同;有的为了提高利润率,要求农民工加班却不发放足额补贴;更有一些企业为了降低劳务成本,故意压低工人薪资甚至恶意欠薪。
采访中,不少农民工告诉记者,在务工“短期化”的大背景下,企业要想稳住农民工,还需要改善劳动条件,保持农民工职位上升渠道的畅通。同时,还要重视新生代农民工的诉求,对住房保障、教育等各类资源进行公平分配。
来自重庆开县赵家街道的农民工刘华宇,从2005年起就在广东、海南等地电子、服装厂务工。2009年之后,他的工资由原先的停滞状态变为稳步增长,今年初春达到了3500多元。但面对记者,他仍说,“相对于生活成本的涨幅,这样的工资也不算高。”
在贵州锦屏县、绥阳县等地,不少农民工都向记者表达了涨薪的愿望,但这些地区就业部门干部说,目前外出农民工低学历的多,高学历的少;体力型的多,经过专业培训和有专业技术的较少;农民工就业领域和转移面窄,转移就业大多数只能从事脏、累、苦的工作,难以找到理想岗位和挣得满意的收入。
据遵义县对120名外出务工农民工进行的调查显示,67%的外出农民工只有初中及以下学历,月工资1000元到3000元的农民工比例为73%,总体收入水平并不高,农民工涨薪的愿望强烈。
不少受访农民工说,最近几年,自己的工资确实有增长,但有的企业却想出“以计天工资代替计件工资、延长日工作时间、取消双休日”等各种“怪招”,最大限度降低成本。一些建筑工地上的钢筋工、水泥工、钢模工,劳动强度都很大,“天天一副倦容,满脸都是憔悴,工资高风险也很大,企业用工环境亟待改善。”
重庆铜梁区农民工黎建忠常年在山西太原的建筑工地干活,他告诉记者:“老板拖欠工资总能找到理由,有时会说工程队效益不好,工资过年后再发;有时会只发一半钱,另一半过年后补发,目的就是想套住你,迫使你第二年还得回到工地打工。咱农民工不仅希望涨工资,也希望企业能规范用工。”
采访中,记者发现,农民工在务工中关注的另一大问题,就是参加养老保险。农民工反映,目前参加城镇职工养老保险缴费花费多,成本高。一些青壮年农民工认为,社会保险要到退休后才能享受,中间隔了几十年,还没有参保的现实紧迫感。
在重庆垫江、璧山等地,记者采访发现,谈起不愿参加职工养老保险的原因,不少农民工向记者坦言,现在社保缴费标准高,一个月工资3000多元的工人,平均每月要缴约200元的社保费,一年下来就要两三千元。农民工本来就不富裕,要花这么多钱缴社保,觉得不划算。
根据测算,在重庆一些区县,如果农民工以个人身份参加城镇职工养老保险,最低每月缴纳300多元,最高750多元,一年下来,就需要3000元到9000多元。社保缴费额度并非每年不变,一般而言,标准会根据前一年职工平均工资变化而增长。对于平均月收入只有两三千元的农民工而言,职工养老参保门槛相对较高。类似餐饮、建筑、保洁这样的服务行业,农民工流动性很大,不少人没有和企业签订规范的用工合同,农民工社保参保情况堪忧。
记者发现,面对劳动力资源出现结构性短缺,各地已逐渐认识到“谁留住了劳动力资源,谁就留住了发展潜力”。针对农民工就业新形势,不仅要用工资待遇留人,也要用保障福利留人,应该完善社保制度,在财力可承受的范围内,增强养老保险对农民工的吸引力。
(本稿件由记者李松、赵宇航、周文冲、齐健、李平采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