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0日,在河南湖北交界处、亚洲最大的人工淡水湖丹江口水库东岸、河南省淅川县九重镇陶岔村南水北调中线工程的渠首水利枢纽工地上,已不见了往日的繁忙。大坝主体工程已然完工并已蓄水,渠首工程计划今年11月全部完工。
所谓渠首工程,即引水工程的水利枢纽,因其位于引水渠道之首,故称渠首。南水北调中线工程完工后,陶岔渠首将成为向中国北方京津冀豫等地区送水的“水龙头”。
根据中线一期工程规划,2014年10月,丹江口水库陶岔渠首将正式供水,全程1276公里,陶岔渠首年平均调水量为95亿立方米,枯水年为65亿~70亿立方米。
二期工程在一期工程的基础上扩大输水能力,陶岔渠首引水规模扩大到年平均调水量为130亿~140亿立方米。除满足受水区范围内京津等大中城市用水外,可兼顾生态环境和农业用水。二期工程将根据受水区的实际需要,在2030年前后开工建设。
要调干净的水,要保证一路上水不能脏。这是南水北调的基本原则。为此,国家先后批复了丹江口库区及上游水源区污染治理和水土保持、经济社会发展的“十一五”和“十二五”规划,专门划定了一级和二级水源保护区。根据规划,在2014年中线通水前,丹江口水库的水质要达到二类,2015年末直接汇入水库的主要支流,其水质不能低于三类。
然而,根据水利部长江水利委员会水保局丹江口分局提供的信息,目前进入库区的神定河、泗河、犟河、老灌河等河流污染严重,为五类或劣五类水。9月13日,记者在十堰市污水处理厂的神定河出水口处看到,处理完的水排到河中和河内的水形成两种不同的色泽,排出的水清亮,而河道里从上游流来的水是黑水。另外,淅川县城区每年40%的生活污水直接排入老灌河。由于老灌河污染严重,河水富营养化程度很高,远远就能看到河面上生长出了许多红色藻类植物。
另外,近年来,由于丹江口水库上游雨量减少及用水量增加等因素,库区来水量低于多年平均来水量,有可能导致南水北调的供水量不确定。据权威预测,严重枯水期可能就无水可调。
此外,陶岔渠首水源管理权至今仍是悬念,地方政府、中线水源公司、汉江集团等之间的争夺还在继续。而更高层面,水利部、国务院南水北调工程建设委员会办公室之间的博弈依然没有定案。
明年通水在即,南水北调中线水源地的水质、水量、水权“三忧”仍待解。
水质尚未达标,另有80项标准无法监测
从地图上看,丹江口水库上游大小河流星罗棋布,水库的主要干流是汉江和丹江,此外还有许多支流,如神定河、老灌河、泗河、犟河、官山河、剑河、浪河等。这些河流的水质直接影响库区的水质。今年6月,媒体曝光淅川县等地境内的河流污染。《中国经济周刊》记者在3个月后前往丹江口库区,上述几条河流污染依然严重。
根据水利部长江水利委员会提供的资料,湖北省十堰市的污水主要通过天河、堵河、神定河、犟河、泗河、官山河、剑河等河流进入丹江口水库。根据长江水利委员会2012
—2013年对丹江口水库16条入库河流的水质监测资料分析,湖北十堰入库河流中,天河、堵河等河流水质大部分时段能达到三类水,官山河、浪河水质次之,神定河、犟河、泗河和剑河水质相对较差,一般为四类,有的甚至为劣五类。主要超标因子为总磷、氨氮、化学需氧量和高锰酸盐指数。
而根据规划,在2014年中线通水前,丹江口水库的水质要达到二类,2015年末直接汇入水库的主要支流,其水质不能低于三类。
污水处理厂出口“泾渭分明”
十堰市污水处理厂,坐落在神定河的下游,主要承担神定河沿线的生活污水和工业排放的污水收集处理工作,是十堰市最大的污水处理厂,现在日处理污水13.5万吨(立方米)。据十堰市污水处理厂测量,神定河在旱季收集的污水量每天达到20万吨,雨季污水量每天收集达到30万~50万吨,按照十堰市污水处理厂满负荷16.5万吨/天处理能力,就是在旱季每天直接排放到库区的污水也要达到3.5万吨,雨季则更多。据悉,这里收集的污水主要是化粪池等生活污水。
过去,十堰市污水处理厂执行的是国家二级排放标准,2006年国务院批复的《丹江口库区及上游水污染防治和水土保持“十一五”规划》,要求丹江口库区污水处理厂处理过的水质要达到一级B的标准。2007年,该厂进行了设备改造升级,采用了MBR膜处理工艺,2009年12月投产,但由于膜的寿命是5~8年,从第二年开始,每年处理的水量还要递减10%,也就是说第一年之后处理能力根本达不到每天16.5万吨。
为什么十堰的河道污水会如此严重?十堰市污水处理厂负责人向《中国经济周刊》表示,首先,十堰市是先建厂后建市,许多老的建筑过去根本没有生活污水收集设施,当时的生活污水是直接排进河道,现在根本无法改造收集;其次,管网老旧改造建设缺口大,十堰市还有许多生活污水能收集的无法收集;再次,雨污没有分离,造成雨季污水量大。
对于污水处理厂本身而言,其主要收入是污水处理费,但据上述负责人透露,十堰市污水处理费用的收取较难。他向记者举了一个例子,某大型企业每日的用水量为24万多吨,但该企业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足额缴纳污水处理费,这对他们的生产影响也很大。
记者在污水处理厂的出水口处看到,在出水口入河处形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颜色,远远流来的神定河水色泽暗淡,呈灰黑色,而从污水处理厂排出的处理完的水色泽清亮,它们汇合后呈灰黑色奔向库区。据污水处理厂负责人透露,神定河多数是劣五类或五类水质。
河水富营养化严重
与神定河污染相似的还有老灌河。老灌河发源于河南省洛阳市栾川县境内,在河南淅川县流入丹江,进入库区。而老灌河主要承担淅川县城区生活和工业的排污。据淅川县环保局副局长贾中富透露,目前,淅川县污水处理厂的处理能力只能达到淅川县城区整个污水量的60%,还有40%直接排到老灌河,使其污染严重。
贾中富认为,造成污染的主要原因:一是由于管网建设不完善,生活污水不能完全收集而是直接排放;二是每年10月到第二年3月雨水少,河水自净能力弱;三是传统农业的化肥农药、家禽养殖等面源污染所致。
9月12日,记者在距离淅川县城5公里的金河镇张营村张营断面的老灌河上,远远就看到河床上到处都是高低起伏的沙丘,这些沙丘已将河水隔断,没有隔断的河水,呈灰黑色向前奔流,由于受污染影响,河水富营养化程度很高,河面上已经生长出许多红色的藻类植物。远处两台工程机械,正在一边挖沙,一边给数辆运输车装沙。地上丢弃着许多生活垃圾。
当记者对河床上挖沙会不会造成污染表示疑问时,贾中富对《中国经济周刊》说,只要不漏油就不会污染。而就在离工程机械不远的地方,被沙丘隔开的一潭河水,水面上除了红色的藻类植物外,还有其他的藻类植物。此外,记者在淅川县城灌河大桥上,所见桥两边的老灌河河面上也漂浮着许多红色藻类植物。
除了生活污水和工业排污威胁库区水质之外,面源污染也是重要的污染源。造成面源污染主要因素是库区传统的农业生产方式等。传统的农业生产大部分使用化肥和农药。这样在雨季,随着雨水冲刷下来的有机物就流到了库区。政府在这些地区也曾力推使用有机肥,但收效甚微。由于该地区没有形成规模化生态农业,用化肥和有机肥长出的果子和粮食不能区别差价,因此很难推广。
记者在位于丹江口水库周边的湖北省丹江口市计家沟村走访时,村民张声宪告诉记者,他们是以果林为主,但不是规模化的生态农业,结果是使用化肥的和使用有机肥结出的果子卖一个价,而有机肥种出的果子偏小。这样一来,村民们就不愿用有机肥了。
109项标准只监测29项
根据淅川县环保局提供的数据,2012年1—12月对淅川县九重镇陶岔村渠首断面的水质监测,总氮全部超标,大部分超出国家制定的地表水四类水总氮1.5mg/L的标准,有的月份甚至接近五类水的标准,最高的是9月份,达到每升1.9毫克,最低的6月份也达到了1.19毫克。这些数值都超出了国家要求的丹江口水库达到二类水总氮0.5mg/L的标准。而对丹江的监测结果更为严重,在淅川史家湾的取样监测中,总氮的含量已经是劣五类的标准,最高的达到了4.5mg/L,最低的也是2.03mg/L,都超过国家地表水五类水2mg/L的标准。丹江口市环保局提供的库区水质监测报告,总氮也是全部超标。
值得一提的是,淅川县和丹江口市环保局提供的监测数据,只是按照环保部和国家质检总局2002年颁布的地表水环境质量标准中的29个项目进行监测的,而同时颁布的共有109项,环保部曾要求饮用水源地按照109项标准执行,但由于受监测条件所限,地方环保部门只能监测29项。
丹江口市环保局总工程师陈进春说,目前,在湖北省能够监测109项标准的,只有武汉、宜昌、襄阳三个城市,其他地方环保部门无法达到。丹江口水库的水质,还有像甲醛、乙醛、乐果、敌敌畏、敌百虫等80项有机物的含量是否超标,外界根本无法知晓。
南水北调中线输水的几种方式
南水北调中线工程包括从起点陶岔渠首闸至终点北京团城湖的总干渠全长1276公里,天津干渠155公里,输水工程以明渠为主。工程跨越长江、黄河、淮河和海河四大流域,与河流存在多处交叉,明渠无法跨越时,使用渡槽或隧洞。渡槽又称输水桥,是为水修建的“高速公路”。位于河南鲁山县薛寨村北的沙河渡槽,是目前世界上规模最大的渡槽工程。而在穿过黄河的时候,工程选择了隧洞。而在有些陆地区域,因为地质条件等原因,不能使用明渠,就必须让输水线路从地下穿过。中线北京段采用的是PCCP管和暗涵输水,天津干渠采用暗涵输水。PCCP管道能避免与地面工程和建筑相互干扰。
水量减少,特枯年份或无水可调
按照设计目标,南水北调中线一期工程,从陶岔渠首取水年均流量95亿立方米。为了在原来的基础上加大蓄水量,根据规划,在丹江口水利枢纽初期工程坝顶高程162米的基础上,加高至176.6米。正常蓄水位从原来的157米升至170米,正常蓄水库容从原来的174.5亿立方米升至290.5亿立方米,总库容从209.7亿立方米升至339.1亿立方米。死水位从原来的140米升至150米。
然而近年来,丹江口水库上游汉江和丹江流域降雨减少及用水量加大,入库的来水量已经低于丹江口库区年均388亿立方米的流量,2008年只有279亿立方米,2012年为330亿立方米。来水减少,供水可能就要减少。
根据汉江水利水电集团(下称“汉江集团”)1974—2012年的水文数据记载来看,在过去39年历程中,达到超过库区年均388亿立方米来水量的只有11个年头,200多亿立方米来水量的有13个年头。其中,最少的是1999年,仅为146亿立方米,如果中线通水后再出现这一年的情况,可能就会无水可调。
降水减少,上游用水增加
据河南省淅川县气象局提供的数据,仅老灌河的降水量,2011年降水量为799.9毫米,与历年平均降水量相比较偏少0.6毫米;2012年777.9毫米,比历年平均降水量偏少22.6毫米;2013年1—8月为418.1毫米,比历年平均降水量偏少172.8毫米。河南省南阳市气象台负责人向《中国经济周刊》解释,今年南阳地区降水偏少的原因,是因为副热带高压偏北偏强,这样就形成东北和华北地区降雨多、南方降水少的现状。
除气象原因外,水利部丹江口水利枢纽管理局水库调度中心胡永光认为,丹江口水库来水量减少,一是随着上游经济社会的发展用水量进一步增加,如汉江和丹江的上游,陕西省经济发展造成工业和生活用水量增加了;二是上游建了许多新的水库,比如石泉、安康、潘口等水库,也需要大量的蓄水;三是调水工程也将是来水量减少的因素,比如,正在建设的引汉济渭工程,设计调水15亿立方米。
针对丹江口库区来水量不稳定的现状,胡永光认为,如果来水量不足,可调的水就会相应减少,如果来水量都低到了死水位的情况,也是不可能调的,像特枯年份只有100多亿立方米的来水量,那就无水可调,因为南水北调的宗旨是必须在确保丹江口水库下游的江汉平原及周边地区用水的刚性需求后才可调水。
当地用水刚需也得兼顾
丹江口水库自1973年建成后,其主要任务是:防洪、发电、灌溉。被确定为南水北调中线水源地后,其任务已经变成:防洪、供水、发电。此前,水库年发电量为38.3亿度,南水北调通水后,年发电量也相应减少,为33.78亿度。发电量减少了,排放到水库下游的水量也将减少。
当地农业灌溉和工农业生产生活用水,是丹江口水库必须承担的刚性需求。据丹江口水利枢纽管理局提供的数据,每年仅汉江下游的需水量就要200多亿立方米。初期,湖北和河南两省“引丹”设计年引水量15亿立方米,其中湖北省灌区210万亩,河南省灌区150.7万亩。2011年,湖北襄阳“引丹灌区”取水量10.7亿立方米,河南南阳“引丹灌区”取水量5亿立方米。
按规定,丹江口水库正常的水位运行是在139米~157米,无论低和高都不能过这两个数。139米为死水位,157米为正常蓄水位。按水库建设的一般性要求,水库正常运用时,一般不能低于死水位。除非特殊干旱年份或其他特殊情况,如战备要求、地震等,为保证紧要用水、安全等要求,经慎重研究,才允许临时动用死库容部分存水。
为确保库区供水保障率,多位水利专家提出了神农溪“引江补汉”调水方案,即从湖北巴东县神农溪沿渡的罗坪湖为进水口,最后自流进入丹江口水库,年调水量50亿立方米。但由于“引江补汉”工程的复杂性和方案的多样性,导致该项目在国家层面一直未能取得明显进展。
面对南水北调中线水源地丹江口水库来水丰枯不均的现状,北京市政府已于2012年批复南水北调来水调入密云水库调蓄工程并于今年开工建设,经初步研究,平均每年将南水北调约3亿~4亿立方米水量调往密云水库和密怀顺水源地蓄存,起到补偿调节作用。
南水北调水源地管理权之争
明年10月,南水北调中线即将通水,而如今,关于这里的管理权仍未有定论。
多方博弈的无奈选择
陶岔变身渠首之前,原本是“引丹”的农业灌溉水利设施,管理权在地方,管理机构是河南省邓州市政府的职能部门南阳引丹灌区管理局(邓州市为县级市,由南阳市代管)。自改成渠首枢纽、成为丹江口水库的副坝后,陶岔已然变成了各方争夺的一块肥肉——除了巨额的水资源费外,还有两台5万千瓦的发电机组,设计年发电量为2.34亿千瓦时,这将产生一笔不小的收入。
依照国务院南水北调工程建设委员会的批复,水利部于2004年8月,组建了南水北调中线水源有限责任公司(正局级),由水利部长江水利委员会直接管理,下设综合、计划、财务、工程、环境与移民5个部门及陶岔分公司,主要负责南水北调中线水源工程的建设管理。按计划,负责陶岔渠首枢纽建设的应该是中线水源公司,这也是长江水利委员会始终坚持的。但令人意外的是,后来负责建设的单位却是和中线水源没有任何关系的水利部淮河水利委员会。多位受访人士表示,这是多方博弈争夺渠首管理权的结果。
记者从淮河水利委员会和中线水源公司得知,当时,淮河水利委员会对承接陶岔渠首水利枢纽的工程建设也感意外,按照惯例,长江流域的水利工程建设管理应由长江水利委员会负责,淮河水利委员会应该负责淮河流域的水利工程建设管理。按照中线水源公司的说法:指定淮河水利委员会来建设,就是考虑工程建成验收完后,淮河水利委员会直接走人,与渠首管理没有任何瓜葛;倘若让中线水源公司建设,建成后,中线水源公司自然就会成为管理者。这是其他争夺者不愿接受的事实。
中线水源公司自组建伊始就一直想将渠首枢纽纳入自己的麾下建设管理,但随着建设任务旁落,中线水源公司被赋予的主要任务就只有大坝加高工程的建设。完工后,中线水源公司将何去何从?目前仍是未知数。
在所在地,河南当地政府也一直为争夺管理权全力以赴。河南当地政府认为,地方为了南水北调牺牲很大,利益留在地方也算是一种补偿。
对于管理权,汉江集团觉得应对水库和渠首进行统筹统一管理。1973年丹江口水库大坝建成后,汉江集团作为建设单位顺理成章成为丹江口水库的管理者。但这次,汉江集团能否顺理成章地管理陶岔渠首,或者作为另一个身份——水利部丹江口水利枢纽管理局(二者为一套班子,两块牌子)统筹管理丹江口库区的水权,一切还是未知数,但他们一直在努力。
据汉江集团透露,原本汉江集团想投资渠首的发电机组,但各方的博弈使得他们没有机会。渠首水利枢纽由国务院南水北调工程建设委员会办公室(下称“南水北调办”)代表国家投资建设。
直到如今,陶岔渠首的管理权一直悬而未决。《中国经济周刊》记者曾致电国务院南水北调办询问此事,工作人员幽默地说,这也是他们很关心的问题。
谁来统一管理?
汉江集团领导层当前第一要务就是全力争取水权。汉江集团一位内部人士对《中国经济周刊》说,如果渠首的管理权被汉江集团拿到,那么汉江集团今后发展将是质的飞跃,这不仅是效益的提升,更重要是品牌的影响力会更大。
按照汉江集团的说法,他们目前在丹江口库区的管理职能:一是对拦库筑坝的管理;二是发现水污染的事件及时举报。但做起来非常不易,因为汉江集团是企业,没有执法权。
汉江集团一位管理人士给记者举了一个例子,清泉沟水利枢纽主要承担湖北襄阳等地的农业灌溉任务,但是它的下游有许多小水电站,受利益的诱惑,许多发电的水没有用到农业灌溉中,而是白白浪费了,为了能计量清泉沟的出库流量,汉江集团在清泉沟安装了测量设备,谁知刚安上不久,就被故意弄坏了。类似清泉沟这样的水利工程,都是当地政府部门在管理。
上述管理人士认为,丹江口库区的所有出水口应由一个单位管理,这样国家的调度令才能被严格执行,否则地方政府为了各自的利益,关键时候根本不理会。
8月9日,国务院法制办在其网站上公布了《南水北调工程供用水管理条例(征求意见稿)》全文,文中规定,由国务院水行政主管部门制定年度水量调度计划,由南水北调工程管理单位制定月水量调度方案。
如此,实际水量调度权在水利部。但权威人士认为,还未最终定夺。
从部门设置来看,水利部是国务院的组成部门,优势明显。同样是正部级的国务院南水北调办,是国务院南水北调工程建设委员会的办事机构,是工程建设管理协调机构,根据“三定”方案,它负责南水北调工程建设的行政管理,完工后机构也相应撤销。
但业内人士认为,国务院三峡办的前身和南水北调办如出一辙,很大可能是在南水北调工程全部完工后,走三峡办的路子,也就是重新组建南水北调办,负责南水北调后续工作规划的组织实施、综合协调、监督管理。
对于中线水源公司的未来命运和水源的管理权,中线水源公司总工程师张小厅认为,国务院南水北调办将来有可能自动转化为南水北调的统一管理机构,而不可能在水利部再成立一个机构,现场的管理应该是中线水源公司、汉江集团和其他机构组成一个管理单位,对丹江口水源统一管理,严格执行上级指令。
记者手记
十堰水质为何不能透明?
9月13日早晨八点半,记者赶到十堰市委宣传部,传达室的同志要求电话联系好后才能进去,记者致电新闻科,无人接听后接着又致电外宣办,在记者亮明身份后,一位女同志仔细询问记者采访意图,记者表明是关于丹江口水库水质的情况后,这位同志说,他们有现成的材料可以发给记者,在记者要求下方才进入宣传部。
到达外宣办,工作人员在核实记者证和工作证后,记者要求采访市环保局,这位女同志在给环保局的电话中,要求对方知道的情况说,不知道的就不说。在等待一个多小时后,她让记者到邻近市委的市政府大楼找环保局一位负责宣传的同志,并给了记者环保局那位同志的电话。记者立即前往市政府大楼,谁知到政府大楼询问环保局,里面没有这个部门,记者立即致电环保局那位同志,他告诉记者环保局不在市政府大楼里,办公地点离市政府还较远。他让记者更感意外的是,他说局领导都不在,他刚来环保局根本不熟悉情况,无法回答记者的问题,记者问他去神定河怎么走?他说他也不知道。
这时,市委宣传部外宣办的一位负责人给记者打来电话,记者告诉他,环保局办公地点不在政府大楼,这位负责人以为是记者听错了,他让记者回宣传部,记者回到宣传部后,那位女同志主动向记者致歉是她弄错了。记者纳闷的是,他们昨天刚安排其他媒体去环保局采访,今天怎么就会弄错呢?而且市委宣传部怎么会不知道市环保局办公地点呢?
稍后,这位外宣办负责人又安排一位同志将记者送到环保局,此时已经接近十一点,记者随即向那位环保局的同志打听去神定河的路线,依然被告知他不知,并说局领导都不在没有车,记者说自己打车去,随即下楼准备出发。在记者的坚持下,他去向局领导请示。过了一会,终于出发了。在车上记者向这位同志提出想了解的问题,但都被拒绝。当记者提出去神定河上的十堰市污水处理厂看看时,他说污水处理厂距离较远,在记者的坚持下,他说他要向市委宣传部请示。
路上这位同志一直在打电话联系,车到污水处理厂后,他还在联系。此时已经十一点多钟,污水处理厂的职工已经下班,在记者的催促下,他才进入办公楼。记者焦急中正遇到一位厂领导,并主动上前说明采访来意,这位领导随即将记者引进厂长办公室,厂长热情接待了记者,并欣然接受采访。
此时,环保局的同志依然在打电话联系采访的事。采访中,遇到敏感问题时,他会岔开厂长的回答,近1小时的采访,他催促记者数次。返程路上,这位同志向记者一再解释污水处理厂不是环保局主管的单位,他带记者来采访不妥,因此必须要向上级领导请示。
采访完后,记者向他提出提供神定河、泗河等河流2012年水质监测报告,他要求将其他环保部门向记者提供的丹江等水质监测报告拍照,并答应向领导汇报后提供。由于十堰离武汉有近500公里的路程,记者要下午赶至武汉乘航班回京,临走时还一再叮嘱这位同志提供监测报告。他爽快应允。
9月13日傍晚,记者收到市委宣传部提供的材料,并留言,“按照宣传部领导要求,现将有关材料传给您,请作参考……”但这材料根本不是监测报告。
令记者深感不解的是,近一周的采访,记者走访了丹江口市、淅川县、十堰市,丹江口市和淅川县环保局的相关领导都十分坦诚地面对记者的问题,并当即提供了记者所需要的水质监测报告。唯有记者在十堰市的采访不顺不说,环保局答应提供的水质监测报告却变成了市委宣传部提供的十堰市服务南水北调中线工程和建设生态文明情况的汇报等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