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纳（左） 奥巴马（右）   新华社/法新

    时隔17年，2013年的10月1日(美国2014财年首日)，美国政府部门再次出现“停摆”。迄今，关门持续时间已经超过美国史上政府关门平均时长。这一切都源于美国新财年预算和债务上限的谈判陷入了僵局，而与现任美国总统奥巴马叫板的正是美国众议院议长，共和党人约翰·安德鲁·博纳。

　　2010中期选战将博纳推向前台

　　三年前，2010年的11月，美国共和党在中期选举中，获得了国会众议院控制权，来自俄亥俄州的共和党领袖约翰·安德鲁·博纳从此走到了聚光灯下。《时代》杂志当年11月15日封面人物就是博纳。
　　2011年1月6日，美国新一届国会议员正式宣誓就职，博纳接替民主党议员南希.佩洛西担任众院议长，成为共和党在华盛顿的最重要人物，在美国政治权位榜上他位列第三。
　　正是2010年的这场中期选举，使得美国国会的政治版图发生了重大改变，形成共和党控制众议院，民主党控制参议院的两院分制格局。新一届众议院当中，共和党占据242席，民主党占193席，参议院当中民主党占53席，共和党占47席。共和党一举从民主党手中夺取63个席位，是1948年以来众院历史上最多的一次，从而得以翻身。
　　在两院分制的格局之下，奥巴马政府对内对外的一系列政策都处于了极大的牵制下。美国媒体当时直言，约翰·博纳的当选标志着华盛顿政治分裂的正式开始。
　　当时的一张照片中，奥巴马表情轻松地向博纳致电表示祝贺。再翻看今日的照片，奥巴马神情严肃，眉头紧皱……也许奥巴马也未曾预料到这位共和党人未来将如何来影响美国政治。
　　约翰·博纳家境贫寒。但站上权力宝座的他或许是因为需要衣着考究，生活奢华。有不少人质疑博纳是否真正“代表底层人民”。据报道，对手最喜欢攻击他与职业说客的联系。在2010年的中期选举中，博纳接受的捐款居众院之首。他的资助人包括高盛、谷歌、花旗、联合包裹、雷诺兹烟草公司等。据称，博纳的高尔夫球技也比奥巴马漂亮很多。美国《时代》周刊曾报道说，概括博纳的从政风格一个字足矣：“钱”。博纳可谓共和党的“筹款机器”。他忘不了欠着别人人情，也清楚记得谁欠着自己。
　　在美国政界，这位64岁、来自俄亥俄州的众议员爱流眼泪不是秘密，无论是欢送会还是老友会，无论是联欢会还是闭门会，很多人都见识过博纳抑制不住的泪水，尤其是在谈到自己的身世时。不过尽管爱流眼泪，但在打击民主党的问题上，博纳却毫从不手软。
　　据报道，这位新当选的国会众议院议长上任伊始，就誓言将在医疗改革、消费、税收以及其他种种奥巴马在过去任期中取得成就的领域上与他战斗到底。博纳曾公开表示，在他作为国会众议院议长的任期内，国会都不会通过类似经济刺激、医疗改革以及动辄数千页的综合性的议案，能够通过的必须是诸如减少政府开支，减少扰民等议案，而且必须是规模小、重点突出、一事一议。
　　博纳在政治上具有较强的保守主义色彩，曾被美国媒体称为“硬核保守派”。奥巴马就任总统以来，博纳领导众议院共和党议员在一系列立法议程上加以阻挠，包括大规模经济刺激计划、医疗保险改革、能源和气候变化改革等。他主张控制联邦政府开支以削减预算赤字，改革社会保险体系，改革国会议事规则以增强立法透明度等。

　　从2011年预算之战到2013年政府关门

　　据称，在博纳当选众议院议长之前，美国家喻户晓的博纳三大壮举是：2009年初，国会民主党推动7870亿美元经济刺激法案时，他将厚300页的法案文本当众扔在地板上以示抗议；在医改法案投票前高喊“见鬼！不！”，“No党”因此而得名；在碳排放交易体系草案的讨论中，利用自己少数派领袖的优先权力，将规定的两分钟阐述理由时间“发挥”到一小时，对草案逐条逐句批判。
　　就在博纳上任的当年，美国政府就遭遇了因两党预算之争而险些关门的命运。
　　2011年，美国国会通过了好几个临时开支法案，每次仅能维持联邦政府运转几个星期。在如何削减数万亿美元的联邦赤字，如何减缓国债继续膨胀等问题上，两党始终存在着难解难分的分歧。
　　当年8月2日，经过博纳率领的共和党和民主党两党激烈的争斗，在距离债务违约前几个小时，美国政府才通过了提高公共债务上限议案，将14.3万亿美元的联邦政府借贷上限提高2.4万亿美元，并计划在未来十年间削减赤字额度2.1万亿美元，避免了政府关门和债务违约。而这，已经是1960年以来美国债务上限的第79次上调。
　　然而，距离2011年提高债务上限仅两年时间，2013年，美国再次触及16.7万亿的债务上限，并再次面临债务违约的险境。博纳又站在了风口浪尖之上。
　　就在2013年年初，博纳保住众议院议长一职，赢得了第二个两年任期。获选后，博纳列举出政府赤字庞大、就业不景气等事实，称“很多挑战摆在眼前”。他誓言在第二任期内要削减高达16万亿美元的联邦债务。
　　此前，2013年1月1日，美国国会经过一番争斗刚就“财政悬崖”谈判达成了协议。对美国个人年收入40万美元、家庭年收入45万美元以上的最富裕人群，其对应的最高边际税率将从2012年的35%上升至39.6%。低于上述收入水平的群体税率保持不变。奥巴马于1月3日签署了这项化解“财政悬崖”危机的预算协议。
　　不过，尽管美国人躲过了坠下“财政悬崖”，却依然没有摆脱“关门危机”。
　　由于国会参众两院在长达10天的临时拨款议案之争中拒不妥协，并且未能在9月30日的10小时议案攻防战中获得任何实质突破，美国人终于迎来了政府关门的苦果。10月1日，政府多家非核心部门开始停止运作，奥巴马甚至表示无法参加TPP谈判及APEC领导人非正式会议等一系列活动。

　　行走于政治钢丝之上的六旬人

　　博纳不愧是走政治钢丝的老手。沉浮美国国会20年，博纳在两党轮流坐庄中历尽党派斗争和政治暗战。担任众议院议长后，博纳一方面需要向保守势力证明，自己愿意挑战奥巴马政府和民主党，有能力维护共和党坚信的“大市场、小政府”原则。另一方面，博纳还需要避免“挑衅”行为引发旷日持久的国会僵局和政治瘫痪而可能置共和党于民众指责之下的窘境。这位年逾六旬的老人还要在钢丝上走多久目前还不得而知。
　　博纳在美国“财政悬崖”一仗中，由于面对奥巴马选战再度获胜及众议院议长即将重选的不利境地，从最初“坚决不同意增加富人税收”的共和党传统立场上逐步让步。而此举被媒体称为导致共和党人“陷入分歧”。共和党人表示，他们对博纳在“财政悬崖”谈判中同意提高富人税负的做法不满。甚至有人形象地称，对于众院议长来说，“其他人在职务上位居其下，但根本没人听他的”。《华盛顿邮报》2012年刊登评论说，“共和党现在不过是伙争吵不休、派别林立的人而已。”还有评论说，在每次正面交锋中，民主党越来越团结，而共和党和保守分子却加速分崩离析。去年，还有媒体表示，博纳应该辞去众议院议长一职。然而，博纳最后还是连任了，赢得了两年的任期。
　　此次，面对还在“关门大吉”的美国政府停摆，博纳率领的共和党人也成为民调指责的对象。CBS的一项民调显示：72%的民众对共和党持反对意见，61%的民众对民主党持反对意见。不过，同样的民调也显示，55%的受访群众认为在削减开支的前提下可以提升债务上限。后者即是博纳坚持不让步的舆论基础。
　　在17年来又再次出现的联邦政府关门事件中，博纳坚守着和奥巴马政府在一切问题上针锋相对的立场。博纳表示，这场债务上限的斗争将会是“难看的”，并会坚持到最后关头。他表示：“我们很希望告诉你们这场斗争是体面和礼貌的，希望说我们在达到债务上限前的一个月就能结束这场斗争。但是对不起，事情不会这样发展。如果债务上限很容易达到，那么某人在过去20、30年内早就完成了这项工作。”
　　一方面，博纳承认，无法提高债务上限可能导致严重的市场崩溃和衰退，另一方面，共和党人反对奥巴马医保方案，并要求政府大幅削减开支。共和党也表示拒绝接受奥巴马提出的在提高债务上限问题上不附加任何条件的要求。博纳指责奥巴马要求让共和党“无条件投降”。而一些共和党人还表示，不提高债务上限将给市场带来稳定性，因为这是告诉投资者美国正在削减其16.7万亿美元的债务。
　　联邦政府关门已经超过九天，真正的谈判始终没有开始。有的只是不断见诸于媒体之上的互相指责。奥巴马和博纳双方都互相指责对方没有诚意进行谈判，火药味十足，并且都表示要对方先让步才开始进行双方的谈判。奥巴马称，博纳是美国政府持续关门的唯一原因，而博纳则警告美国将走向违约，向奥巴马施压展开协商。
　　面对持续的关门，参议院民主党领袖里德推出不带任何附加条件的“干净法案”，提高美国债务上限至2014年12月31日，该法案不会对共和党或民主党任何一方有附加政策要求。为了通过该方案，参议院民主党至少需要获得60张选票，有6名参议院共和党人的支持票，目前已获得一名共和党人的支持。如果无法获得60张选票，里德表示，还可以采取极具争议的行动，允许参议院以51张选票，而非60张选票通过提高债务上限法案。
　　尽管这一行动可能会激怒共和党人，对参议院未来产生重大影响。不过，这将允许参议院民主党将提高债务上限至2014年，并在10月17日政府面临可能违约前将重担转移到共和党人身上。对于共和党人来说，博纳和许多保守派的共和党人来说，他们的目标一直就是在预算谈判中保持强硬立场，只让短期支出法案得以通过，而继续保持让民主党人头痛不已的自动削减开支法案。
　　不过，随着联邦政府关门时间的持续，博纳承受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华盛顿邮报》10月9日表示，博纳虽然指责奥巴马要求共和党无条件投降，但这也许是博纳最好并且唯一的选择。
　　博纳显然面对困境，为了结束预算谈判僵局，以及更为危险的债务上限危机，他究竟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奥巴马和博纳始终如一对冤家，针锋相对，毫不相让，甚至赌上美国信誉。事实上，今天美国的债务上限之争已经演变成美国两党最虚伪的争斗方式之一。在某种意义上，债务上限之争已经沦为两党博取有利于自己的经济和社会政策的一种手段。在奥巴马上一个任期中，他连续上调了四次债务上限，总共增加了5.08万亿美元。而奥巴马本人在2006年担任参议员时，也同样是反对上调债务上限的。当时奥巴马讲话时表示，“我们今日在此辩论上调债务上限这一事实，凸现了领导层的失败。这显示美国政府无法支付自身账单，我因此倾向于反对上调美国债务上限的努力。”而奥巴马在今年年初表示：“我认为如果你们回顾历史，获得上调债务上限的赞成票总是很困难，在华府达成预算协议总是很困难。”难怪民调会将共和党和民主党同样打上几板。毕竟，在美国重大的关门问题上，谁都不会是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