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张鸿)：各位好，欢迎收看《央视财经评论》，我是张鸿。这里是厦门卫视的演播室，没错，这里是厦门，在这里举办的中国国际投资贸易洽谈会引起了广泛的关注，那我们不光关注引进来，同时我们也关注如何走出去。无论是对企业还是对个人。那么中国资本走出去的现状到底是挣得多?还是赔得多?会有什么趋势?在这个过程当中有哪些误区?有哪些必须克服的难点?今天我们要讨论的就是中国的海外投资。演播室的嘉宾是两位出席投洽会的学者，一位是厦门大学世界研究中心主任庄宗明教授，欢迎您;一位是上海WTO事务咨询理事长兼总裁王新奎教授，欢迎您。好，我们还是回到厦门的投洽会，感受一下中国企业走出去的步伐。

　　解说：近日，商务部，国家统计局，国家外汇管理局联合发布了2012年度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数据显示，2012年我国对外投资创下878亿美元的历史新高，首次成为全球第三大对外投资国。商务部官员表示今年我国对外投资仍将保持稳定增长，预计全年增长15%左右。

　　素有投资风向标之称的中国投洽会今天闭幕，参加本届投洽会的境内外客商有100个国家和地区的670个机构，其中，发达国家和新兴经济体参会踊跃，美欧等发达国家代表团超过250个，金砖国家等新兴经济体的代表团有70多个。在厦门举行的投洽会上，记者发现，不少中国企业生产的高新产品正在被国际市场所接受。参与海外竞争不再单纯依靠价格战。

　　白玥(记者)：我身旁的这款车近期国内刚刚下线的百分之百低地板现代有轨电车，它的最大特点就是它的地板高度只有35厘米，这样可以打大方便旅客的上下车，同时也使列车在运行中更加平稳。另外它的另一大特点就是它的最小的转弯半径只有19米，这样可以使整个工程的造价大大降低。此外这款车还采用了更多的现代的轻量化材料，使得这款车更加的节能环保，目前，该款车已经与土耳其签订了出口订单。

　　解说：以前，整车出口多以中低端汽车为主，价格低廉，竞争力不强，而在这次的投洽会上，汽车企业开始寻找避开价格战的出路。为投洽会提供官方指定用车的广汽乘用车，目前正尝试打开国外的中高端市场，海外订单已有500多辆。专家表示，打造自主技术，自主品牌的中高端汽车，摆脱国产品牌汽车低质低价的印象，正是中国汽车企业加速全球价值链重塑的一个新变化。

　　赵忠秀(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副校长)：这里面既要有顶层的设计战略，同时要在品牌，在生产，在供应，那么甚至在服务方面都要有一个精心的安排。

　　主持人：从2008年开始我们这个民间就一直说中国的企业要去抄底，抄底，这个抄了五年了，两位如何评价现在中国的海外投资的这个抄底的过程?或者是它的成绩?

　　王新奎(上海WTO事务咨询中心理事长)：本来这个你们讲走出去，这个概念很形象，但是呢，总觉得这个小家子气一点。

　　主持人：为什么?

　　王新奎：什么叫走出去?你原来在村子里面，然后你走出去了。

　　主持人：进城了是吧。

　　王新奎：有民工的概念，很形象的说法，但是不是这么回事情。

　　主持人：您觉得应该是更加平等的一个姿态。

　　王新奎：更加这个全球化的一个概念，现在这个真正的全球化公司它实际上已经没有一个很淡薄的，一个国际的概念。

　　主持人：您要是这么说的话我还真觉得，我们不应该是农村人去城里，而现在投资好像是像城里人去农村，因为现在您说结构，好像去的那个区域我觉得可能更多的是什么非洲，什么发展中国家这些好像是不是更多一些。

　　庄宗明(厦门大学世界经济研究中心教授)：以前我们是吸引外资为主。

　　主持人：对。

　　庄宗明：但是发展到一定程度就必然会有对外投资。

　　主持人：对。

　　庄宗明：我们讲国际投资从来就这两个方面。那从大概21世纪初开始，2001年，2002年我们就开始对外投资，到去年我们的对外投资总额已经达到840亿，现在量比较多了，但是这些走出去的企业有一部分是比较成功的，我只能说比较成功，但是有一些未必就是成功的。

　　王新奎：今年1到7月份，我们大概是505.5亿美元的就是对外投资。大概增长是19.7%，但是你如果去看一下结构，它60%是流向香港，这一块可能是内资，不是外资，它可能是为了享受我们这里对外资的优惠政策。

　　主持人：它又回来了，转了一圈。

　　王新奎：当然，转了一圈回来了，或者是说它本来应该是在国内的资本市场筹资的，它到外面去筹资，筹资了以后，它这个公司设在外面，然后进来就能享受外资了，然后它转移资本，或者甚至有一些这个它都比较容易，你比如说最简单，最近尚德的例子。

　　主持人：无锡尚德。

　　王新奎：尚德，它应该是个中国公司，因为它的直接的这个助手都是在无锡，百分之九十几的都在无锡。

　　主持人：基本上是无锡市政府扶持起来的企业。

　　王新奎：但是它的一家围经群岛的公司，它是外资公司，所以这个是一个统计误差大，比如说我刚才讲的什么叫外资，你是以住宿地为标准，还是以注册地为标准，如果是以住宿地为标准的话，那么我们可能走出去的那个。

　　主持人：没有那么多。

　　王新奎：没有那么多。我查了一下这个2001年的资料，大概我们国有的非金融类的。

　　主持人：2010年。

　　王新奎：2011年，我们大概占了55.1%。

　　主持人：不多啊，国有企业才占55.1%。

　　王新奎：但是国有企业加上有限责任公司，这个实际上有限责任公司当中很多是国有企业，控股。

　　主持人：很多是国有控股。

　　王新奎：占了九成。

　　主持人：只有10%。

　　庄宗明：我们的国企很多都在交通运输，还有特别是资源型，这也碰到一些问题，一个问题，首先是跟当地的利益冲突，刚去的时候不明显，刚去的时候他们很欢迎，就像我们刚刚引进外资的时候也很欢迎的。

　　主持人：相当于他们的招商引资。

　　庄宗明：到了一定的程度你的环境问题，你对当地就业的帮助问题，还有当地的百姓看到你赚得多了他们工资没有提高，这些矛盾就出来了。

　　王新奎：所以我不主张在推动走出去的时候你搞运动式的，拔苗助长，你说企业没有这个条件你硬要它出去，然后给它各种支持，出去了，出去了以后死掉了，它没这个条件。

　　主持人：有时候是不是国企或者央企会有这种比如说规模的任务，或者说进度的任务，觉得我们要出去，反正先把地圈了再说。

　　王新奎：从长期来看，像我们中国这样的国家应该的发展方向，这个投资主要是向外的制造业投资，而且制造业投资，制造业要有相当的比重进发达国家。

　　主持人：能进去吗?

　　王新奎：这个就长期这个方向对吧，这是必然的。

　　主持人：那我们现在不还担心回流到，制造业回流到美国什么的。

　　王新奎：啊?

　　主持人：我们现在不是还有一种担心说制造业又回流到美国了，又什么我们自己的制造业现在转移出去了，你的经济增长了。

　　王新奎：你在升级的时候你就必然会到发达国家去投资，我已经有很多案例，真正搞的好的，你比如说我举个例子，像联想对吧。

　　主持人：联想走出去已经很多年了。

　　王新奎：它就是投资在发达国家。

　　主持人：还有华为。

　　王新奎：现在很多新能源，这个新技术，都向发达国家投，民营企业当中比如搞通讯的，搞生物芯片的，他们投什么，发达国家，因为它到发展中国家去它没有什么。

　　主持人：在您看来那才是一个好的海外投资。

　　王新奎：全球现在这个贸易自由化它是有规则的自由化，有规则的，就是全球贸易是有贸易规则的，但全球投资现在没有，没有多边的全球投资规则，而这个规则现在正在形成当中，正在形成当中。所以我们要到外面去投资，特别要到发达国家去投资，你必须承认这个规则，同时你必须参与这个规则的制定，你才能真正保护自己的利益。

　　主持人：您说贸易的规则我理解，WTO是贸易的规则，多边的，贸易的规则，投资的规则是什么?

　　王新奎：那么这个投资规则它非三部分，一部分是竞争环境，就是你要给一个公平的竞争环境对吧，这个第二个呢，它要有个国民待遇，这个国民待遇是各个方面的，各个环节的，而且是负面清仓管理的。第三个，权益保护。

　　主持人：什么保护?

　　王新奎：权益保护。

　　主持人：什么叫全业保护?

　　王新奎：就是我来投资，你要保护。

　　主持人：权益保护。

　　王新奎：现在我觉得中央是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策，就是我们要参与这个规则，我们不能游离于外。

　　主持人：不能再让人家像WTO一样甩在外面。

　　王新奎：然后等他们规则搞好了，然后说你要进来吗，你要进来就按这个做。

　　主持人：那不行，我们一定要参与这个规则的制定。

　　王新奎：这是关键的，你有了这个东西以后，你企业到人家国家去你的权益才能受到保护。

　　主持人：好，那过去10年，海外投资可以说是又快又热，那我们如何才能做到又快又稳，又热，又冷静，在这背后又需要什么样的制度安排呢?这里是《央视财经评论》，稍候继续。

　　主持人：欢迎回到《央视财经评论》，那么刚才我们已经说了，除了企业，个人也有越来越强烈的海外投资的意愿，但是无论是企业还是个人，其实这条路都不平坦，华尔街日报的评论是，看上去很美。

　　解说：非洲是中国企业海外投资的很好选择，这是经济学家林毅夫在2013国家投资论坛专场演说的主题词。最新的数据显示，我国境外总资产虽然突破了5000亿美元，但是这一规模仅为美国的十分之一，居全球的第13位，专家表示，数据反应了我国企业走出去的现状，突飞猛进但仍处在起步阶段。尽管我国企业对外投资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是业内人士提醒，当前仍有一些正在积聚的风险因素制约着企业走出去的规模扩大和效益的提高，例如，全球范围内投资保护主义的风险有所加大，项目投资风险也是当前中国企业走出去需要特别警惕的，是一帆风顺?还是步履维艰?海外投资如何直面挑战?

　　很多人可能还记得，2012年10月，美国众议院情报委员会发布了针对华为，中兴通讯等中国知名电信企业的调查报告，称这些企业可能会给美国带来安全威胁，随后，中兴通讯和华为相关负责人出席了在华盛顿举行的听证会，并对相关指控和问题予以明确的否认和反驳。两家中国企业认为，美国此次进行的所谓安全调查，并没有按照公平公正的市场标准来进行，其本质目的就是要阻挠中国企业进入美国市场。

　　而说起个人的海外投资，今年的5月，国务院常务会议提出，建立个人投资者境外投资制度，制定投资者尤其是中小投资者权益保护的相关政策，企业和个人未来的海外投资之路如何走得更稳?这是一个不能回避的话题。

　　主持人：其实刚才我们片子里提到两个东西，一个是我们自己内部的一些政策的放宽，一个是我们出去的时候可能面对着外面的一些，我们现在看它不太平等的这样一个要求，可能是这属于王教授说的就是，因为我们没有规则，所以你就只能听它的。那我们如果把规则刚才您已经说了我们现在要参与制定这样的规则之中去，回过头来我们看我们自己的这个，我们经常会有企业抱怨说，现在的这个限制多，扶持少，好像还是有多很多的限制，包括刚才王教授其实已经提了一些，比如说我们审批，什么一个企业到那去投资，投资的好坏，不是我决定的，能不能投不是我决定的，是你上面来决定的，是不是有很多这样的?

　　庄宗明：这是因为我们现在资本项目还没完全放开，所以还有这样的一些限制，这是必然的。

　　主持人：这个限制的意思就是我们担心钱会随便跑出去是吗?

　　庄宗明：这是一个方面，但另外也有就是担心这种不仅仅跑出去，如果跑出去是自由的，进来也是自由的，那么我们的金融市场肯定现在还没有经验能够很顺利的运行。但是很重要的一个就是刚才王教授说的，这规则我们现在是有条件参与制定的，现在对外投资我们已经是世界第三大对外投资国，当初我们是没有条件参加，我们没有话语权，现在我们已经有一定的话语权，所以要参与这个制定。更重要的一方面是政府，把对企业的支持，就是一些制度上面的支持确定下来。

　　所以最近这我们总理在最近的国务会议上不是讲了几个问题其中有一条，就是对市民境外投资的制度问题。我觉得这个是很重要的。另外当然对我们企业来说，企业应该按照这个规则去做，我们很多企业出去就像刚才说的，就是为了挣钱，但是怎么挣钱，挣钱是要有规则的，特别是在发达国家，你不符合它的规则，甚至是它想出来一个什么规则，你这个生意就坐不成的，华为最近不是有个例子。

　　主持人：是。

　　庄宗明：那实际上是它们的问题，它突然间冒出一个国家安全来，你这个。

　　主持人：这就是缺乏统一的一个安排吗。

　　庄宗明：就是刚才说它没有公平。

　　主持人：我们定了一个规则，大家都按这个规则来，就跟贸易的WTO规则，你就可以打官司这没问题，但是现在好像就缺少这个东西，这可能也是因为，也是我们只能投一些发展中国家的一个部分原因。

　　王新奎：不是，现在这个我觉得我们的这个看待全球的规则，不管是贸易规则还是投资规则一个很大的角色的问题，你过去是一个发展中国家。

　　主持人：对。

　　王新奎：你在全球占的比重很低，而且人家也没有觉得你是一种威胁，所以那个时候。

　　主持人：你去了就去了。

　　王新奎：我们就是规则对我们也不是太重要。

　　主持人：对。

　　王新奎：比如说像我们的VTO谈判当中，我们总是对最不发达国家例外，随便你干什么，没有规则，为什么呢?它微不足道，一年出口才几百万。

　　主持人：就是不守规则，没有规则也不会影响你。

　　王新奎：但是你现在不一样。

　　主持人：体量大。

　　王新奎：你现在动一动就会影响全球。

　　主持人：对。

　　王新奎：这时候人家要求你遵守规则。那么还有一个很大的差别你们要注意到，大家要注意到，这个投资规则和贸易规则不一样，贸易规则基本上是在关境上，是在海关的线上，关税，非关税贸易壁垒，动辄卫星检验，技术标准，都是在这条线上的事情。

　　庄宗明：相对比较容易执行。

　　主持人：投资规则呢看不见?

　　王新奎：投资规则都是关境里面的，比如你的劳动法，你的环境保护法，你的知识产权保护，你等等等等，都是在关境里面，所以它讲的是要求享受国民待遇，在关境上面没有国民待遇。为什么道理呢?因为我国内企业不交关税的，没有国民待遇问题，所以他要享受国民待遇就是这个道理，你不给我享受你用一张清单给我列出来。所以这样的情况下面，要参与全球国际规则的，投资规则的制定，你要付出代价的。

　　主持人：什么代价?

　　王新奎：你的国内的投资体制也要按照国际规则高标准规则的执行。

　　主持人：比如说?

　　王新奎：比如说举个例子讲，这个高标准国际规则有一条，就是说我进来以后你投资项目的资本，你要让我自由流通，你不能关门打狗了，我进来以后我赚了钱你要给我汇出去，我要投资你要让我进来。

　　主持人：上海自贸区是不是有类似这样的安排?

　　王新奎：你听我讲，不是说要经过你审批我才出去，比如说你要保证人家吧，你比如说税收，你不能用征税的办法来没收人家的财产，这也是一条基本的原则，我对外资，特别设了一个高税，一年就把你的钱都征光了，你把我赶出去了。

　　主持人：我们什么时候这么干过。

　　王新奎：这个是不可以的，等等等等。

　　主持人：我们都是外资给它收低税。

　　王新奎：没有，你现在牛了以后也可能这么做，所以它有一定的规则。你要改，所以为什么我们说，以开放来促进改革，这就是投资，因为我们国内投资体制改革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你说华为到美国去受到不公平待遇，外资也天天在讲它在我们国内也受到不公平待遇，一样的，怎么办?大家谈判，那么我们现在实力很强大了，我们是可以谈判的，不是不可以谈判的，这和过去完全不一样，心态要改变。从全球投资规则来讲，这个张老师，现在也发生非常大的变化，过去对吧，比如说美国是资本输出国，它强调是保护外资的利益，但现在美国既是全球最大的输出国，又是全球最大的输入国，所以它对这个如何保护这个外资产业，它就开始往后退了，你开始往后退了。

　　庄宗明：特别是高新技术领域。

　　王新奎：因为它这个外资进来以后，它有的时候它不好保护。比如仲裁，它过去强调国际仲裁，结果这次它被加拿大告的一塌糊涂，它觉得这也不行，所以，它现在平衡了，开始平衡了，它既考虑到它作为一个资本输出国的利益，也考虑到它作为一个资本输入国的利益，这样的所谓高标准，是我们更容易接受。

　　主持人：他有这个阶段性我们不也应该有这个阶段性吗?

　　王新奎：我们现在就进入这个阶段，我们原来是输入国，现在我们也变成输出国了，所以我们在接受全球投资规则的时候我们也有一个平衡问题，你不能现在像你这样，你实际上你还站在一个输入国的地位，所以这是要看到这种角色转换，这种变换内涵的一种必然性，所以这都是我们一个国家天天在讲崛起，强大起来的时候要过得坎。

　　主持人：就是很具体的一些坎。

　　王新奎：也不是很具体，现在这个全球投资规则成为将来就是和贸易规则一样重要，所以这个就是我觉得，我们今天在讨论这些问题，视野要更宽一点。

　　主持人：我们其实谈论中国海外投资的时候，其实谈论不光是中国的海外，是谈论全球的海外投资。

　　王新奎：我们现在已经在。

　　主持人：或者全球的投资。

　　王新奎：我们已经现在177个国家和地区有投资了。177个国家和地区，你这个全球一共有多少。

　　主持人：对。

　　王新奎：因此形成一个全球多边规则对你是有利的，就像我们希望有一个全球贸易规则一样的，全球贸易规则我们加入WTO以后，你不管怎么讲贸易，经济都高速增长，对你是有利的。

　　庄宗明：刚开始可能不那么适应，但是我们可以参与制定这个规则，只是我们有这种责任支持这种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