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大证券详解8•16事件 遭中金所紧急限制开仓
2013-08-19   作者:唐立 陈中 杨磊  来源:证券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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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大方面称“不能随便定性为内幕交易”,否认有海外神秘资金参与,表示将妥善处理现期货头寸

  8月18日下午18时,静安国际广场405会议室,光大证券召开新闻发布会。光大证券董秘梅键身穿米黄色体恤现身,表示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回家。

  光大证券总裁徐浩明做了开场发言。他表示,事情出来后,大家心情都很沉重,真诚向投资者抱歉,将配合监管部门尽快查明原因,并采取一系列措施强化公司的内控,妥善处理好现货和期货空头合约。投资者赔偿方面,目前立案调查中,光大会依法履行义务。

  中金所限制光大开仓

  昨日晚间,中金所发布公告,决定自今日起对光大证券自营业务股指期货交易采取限制开仓措施。

  中金所表示,鉴于中国证监会已对光大证券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光大证券)采取立案调查措施,根据《期货交易管理条例》、《期货交易所管理办法》和本所业务规则,决定自2013年8月19日起,对光大证券自营业务股指期货交易采取限制开仓措施。同时,将本着维护证券期货市场稳定的原则,督促光大证券妥善处理现有持仓。

  详解8●16事件成因

  分管衍生品业务的副总裁杨赤忠随后详细介绍了本次事件的原因。

  据介绍,事发的部门为公司策略投资部,该部门完全基于量化对冲,和传统自营部门业务分割。

  10个月前,策略投资部开发了一个套利策略系统,先模拟交易了半年,后又实盘运营了4个月,限额为2个亿,这个额度相对其他策略并不算大,但就是它导致了本次风险事件。据介绍,系统包含订单生成系统和订单执行系统两个部分,前者自主开发,是为了体现公司的交易策略,后者是向一家名为明创科技有限公司(音)外购的产品。根据设计,订单生成后如果150秒没有成交回报,系统就认为该交易指令未得到执行,便由订单生成系统自动重新发出新的订单。正是当中环节的缺陷,导致事发时瞬间生成大量预期外的市价委托订单,并被直接发送至交易所。

  杨赤忠表示,当发现事件产生,公司第一时间采取了补救措施。步骤如当日公告所述。但尽管如此操作,截至上周五收盘,公司仍造成约1.94亿元的当日盯市损失,其中股票现货亏损约3亿元,股指期货盈利在1亿元左右。

  现场解释媒体疑问

  但针对公司所做的紧急补救措施,现场媒体提了几点疑问。

  证券时报记者提出,上午发生意外时,现货头寸可能已接近、触及或超过净资本的红线,那么公司随后做空股指期货,是不是主观上的行为,而它进一步导致总头寸超过净资本红线,并给市场造成冲击?杨赤忠承认,净资本没有专门申请或允许,至于超标问题,没仔细算,应该是超过的。但当时大家首先考虑的是要对冲风险。董秘梅键接过话题说,就这个问题需要下来核实,再给专门的答复。

  光大证券昨日下午发布的公告称,事件导致8月16日该公司“权益类证券及证券衍生品/净资本”指标超过了100%的监管红线,公司因此可能面临监管部门的警示或处罚,表示“此次事件可能对公司经营及业绩造成一定影响,市场形象也因此受损”。

  现场也有媒体对公司当日操作提出其他质疑,如16日中午光大证券董秘曾否认乌龙,而公司在此后的14时左右发布公告承认了系统故障,那么投资者一方面被误导,另一方面公司在公告前做空股指期货及卖出交易所交易基金(ETF)的行为,是否构成了内幕交易?

  梅键解释说,当日上午他没有看行情,中午吃饭和同事交流才知道市场波动很大,此时有一位记者来电,并以朋友身份交流,说到光大“乌龙指”敲错键盘。梅键在对话过程中,以为不是正式采访或需要公司回应,而是和记者探讨事件的可能性,所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出了个人判断。但没想到网上登出来后,事情闹这么大。后来,当事记者专门就此事给梅键打电话道歉。

  关于公告为何下午14时才发,梅键解释,因为发生太突然,事关重大,涉及系统很复杂,要保证信息披露更加严谨,所以时间上有所延迟。而期货对冲操作是出事后被迫的本能反应,这一过程没有主观操纵。梅键认为,综合来看,不能随便定性为内幕交易。

  会上,光大证券还就网上230亿海外神秘资金传闻等问题一一做了回应。

  梅键表示,绝无 “境外资金操纵”的情况,参与的都是自有资金。目前还没有任何人员被停职,最后谁来担责,要给光大和监管部门一些时间。

  同行称乌龙事件匪夷所思

  8月16日,对证券公司内控部门而言,注定是一个难忘的日子。

  深圳某券商分管创新业务的副总裁感叹,在经历整整一代人后,在国债期货即将重见天日之时,光大证券“8●16事件”爆发,这不得不说是中国证券业的宿命,更是对券商这么多年合规建设的羞辱。

  同行难以理解

  对胡春(化名)来说,上周五那天让他特别不爽,以至于他在微信上将所有怨恨都归罪于光大证券。原本计划当天晚上与女友共度周末,结果却因光大证券乌龙事件被安排临时加班。

  “说是要配合投资部门重新制作内控方案。”当天下午5点,胡春在电话里对记者说。对合规部的胡春而言,周五临时加班在他进入该券商后就毫无先例,这也是胡春特别“怨恨”光大证券的最主要原因。

  胡春说,他到目前为止还不能理解光大证券乌龙事件。因为按照他所在公司的操作流程和规章制度,这类事情绝不可能发生。

  “数百亿的指令进入交易系统后,后台竟没有自动控制而长驱直入进入交易主机,真不知道光大证券交易系统怎么上线的,更不知道风控和合规部门在做什么?”深圳某券商分管创新业务的副总裁当天如此点评该乌龙事件。

  据广东地区某中型券商合规部总监介绍,按该公司现行的规定,投资部门每天在开盘前都会有一个晨会,合规专员也必须参加。在会上,投资部门会研究国际国内宏观经济指数、研判当天市场走势和确定当天的投资策略,并以此确定投资额度。

  “在经过合规专员确定签字后,报送公司领导批示,之后才可以进入开盘前的操作准备阶段。”这位合规总监说,具体进入操作阶段,交易员输入交易指令后,还需要经过合规专员审核,审核无误后还需公司领导再次核对。

  “光大证券为什么会出现乌龙事件?即使是IT(信息)系统故障,也说明合规和审核流于形式。”这位合规总监进一步分析说,正常的量化交易所交易基金(ETF)投资,内控应该分人为和系统两方面,每位交易员权限、每笔投资额度都有严格限定和监控,IT系统也有随时可切换的备用系统。

  券商内控权限需提升

  不过,记者采访的多家券商合规部门业务人员均表示,尽管现在国内证券公司合规风控机制一直非常健全,但与国外大投行相比,国内券商合规部门依然很弱势。

  一位不愿具名的券商合规总监介绍说,该公司就经常遇到一种情况:业务部门某个业务单因为不符合合规要求,被合规部打回去,但很快分管业务的公司领导就会找过来,要求给予“适当通融”,再配以公司要以业务为重等大道理,最终多是合规屈服于业务。而在国外,合规部门一般都具有一票否决权,更不会有公司领导说情。

  不过,也有券商人士提出,光大乌龙事件暴露的不仅仅是合规部门地位需提升的问题,也说明在IT技术日益发达的今天,合规内控也必须与时俱进,一方面不能完全迷信IT技术,另一方面也要充分利用IT技术进行风险控制。

  “在这一点上讲,无论交易所还是证监会,都应该从该事件中吸取教训。”这位券商人士说。

  光大证券乌龙事件仍有疑点待解

  尽管证监会已对光大证券立案调查,光大证券也于昨天发布公告并召开记者通气会对8月16日发生的事件进行了解释,但对于市场人士来说,仍有诸多疑问有待澄清。

  账户是否应该事前验资?

  对于光大证券的乌龙事件,券商的交易账户是否需要交易前验资就是业界需要反思的一个方面。

  根据光大证券公告,这次“8.16事件”中,光大证券的现货交易达到72.7亿元,而输入的指令金额更是高达230亿元。作为一家券商,在银行存放几十亿甚至数百亿元规模存款的可能性极低。光大证券今日的公告也证实,该公司不得不变现部分证券类资产保证交收清算顺利进行。

  据了解,和投资者交易前需要验资不同,交易所并不会对券商的交易进行验资,而是凭借信用关系,只要当日结算前准备好备付金即可。

  这就产生了一个令业界胆寒的问题,如果错误输入的指令不是几十亿,而是几百亿、几千亿,后果将会怎样?因此,交易所是否应对券商类机构的自营进行逐日动态限制,这也成为摆在监管层面前的一个现实问题。

  内幕交易嫌疑仍未撇清

  摆在光大证券面前的另一个现实问题是,光大期货席位上周五突增7000余手空单既然证实是光大证券自营所为,光大证券能否摆脱内幕交易嫌疑?毕竟光大证券和普通投资者知悉沪深300指数上涨的真实原因存在较长时间差。

  根据我国内幕交易相关法律精神,凡是普通投资者无法轻易获知的信息,都属于内幕信息,而光大证券不仅没有在第一时间对投资者澄清事实,其董秘反而向市场传达误导信息。

  是否违规持有自家股票?

  除上述问题外,光大证券在8月16日的交易中是否买入过光大证券自家的股票?其中是否涉嫌违规?

  8月16日,光大证券的交易所交易基金(ETF)套利系统出错导致大批沪市大盘股票几乎瞬间涨停,其中包括光大证券自家的股票。

  如果光大证券买入过自家股票,那么,这些股票是否全部用来换购ETF?8月16日收盘光大证券自营账户是否还持有光大证券自家的股票?

  据记者了解,一家券商在两种情况下可能合法合规持有自家股票,一个是买入包括自家股票在内的一揽子股票,换购ETF然后卖出;另一个是券商赎回ETF获得一揽子股票,其中包括自家的股票,然后券商当日立即卖出,股市收盘时不持有自家股票即可。

  光大证券公告中并没有提及光大证券买入的72.7亿股票是否涉及光大证券自家的股票,以及光大证券的股票是否全部被换购成ETF后卖出。

  基金紧急布防“量化黑天鹅”

  上周五光大证券摆乌龙,令不少做股指期货的基金量化专户遭遇“黑天鹅”。

  “早上清剿空头,下午暴虐多头,而且是多个基金专户爆仓。人发明了机器,又编制了程序,最后被这些产品轻易就戏谑了。”有业内人士如此点评。

  光大证券乌龙指事件,给量化投资上了一堂沉重的风险课。证券时报记者第一时间采访京沪深多家基金公司时获悉,不少基金公司正紧急分析光大证券乌龙指事件的各个风控盲点,以此改进和完善基金公司量化投资的风险控制。甚至有基金公司表示,一些量化投资的风控需要重新设置。

  深圳一家公募基金公司量化投资部的总监表示,上周五光大证券乌龙指事件带来股指急速飙升并冲高回落,该公司一组量化投资模型是基于趋势跟随策略,系统自动跟随买入了部分股票,但在随后股指的冲高回落过程中,由于系统自动设置了一定的回撤和止损线,所以最终影响并不是很大。

  一家基金公司监察稽核部门的负责人表示,光大证券乌龙事件发生后,一些公募基金的量化投资模型在短时间内系统自动买入相关权重股,客观上产生了助涨助跌的负面影响。“通过这次事件,基金公司应该考虑到:万一以后量化交易时,电脑出现了问题怎么办?交易量是否要设置一定的权限?如果市场暴涨暴跌,很多量化交易的系统会违背初衷。”这位负责人说。

  上述人士表示,此次光大证券乌龙事件给公募基金的量化投资也敲响了警钟,现在看来,量化投资的风险丝毫不亚于主动型投资。主动型投资要经过基金公司多个部门的审核,而且还有一级股票池、二级股票池、核心股票池的限制,发生极端风险事件的可能性很小。反倒是量化投资的资金量越来越大,而量化投资设置的模型、条件和假设都是人设置的,这里面有很大的主观性,一旦发生黑天鹅事件,量化投资给市场带来的负面冲击就会更大,破坏性也会更强。有鉴于此,基金公司对量化投资的风险控制需要重新梳理,重新认识,在流程设置、防控力度方面要尽快加强。

  “所有的交易其实都存在着风控问题,如果是量化投资里面的高频交易,当市场趋势明显,比如像上周五那样的短时间内急速飙升,就根本无法做到风控部门逐笔审核,如果后续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都可能带来莫大的风险隐患。”北京一家基金公司的督察长向证券时报记者表示,该公司上周五已进行过紧急研讨,要求风控、量化投资等部门利用周末时间好好研究光大证券乌龙指事件中所暴露出的问题逐一分析讨论,对量化投资的风控进行重新设置。

  “比如模型的重新设置,如果我们公司的量化投资部门也不小心将模拟盘切入到实盘了,如何通过加强限制性条件阻止?投资部门发出去的交易指令,和基金会计、基金核算等后台部门如何更好地做好衔接?”上述这位督察长表示,光大证券此次乌龙指事件,无疑给公募基金行业的量化投资风控敲响了警钟。

  证券维权律师团在行动

  光大证券交易异常事件已经引起了证券律师界的高度关注。上周末,北京召开的“第七届证券市场投资者保护律师论坛”上,包括多位知名证券律师在内的12位律师联名发出倡议书,成立“光大证券乌龙指事件受害者维权律师团”,呼吁全国律师为受害者提供维权帮助,并表示维权律师团将择机依法为此次事件受害者提供法律维权帮助。

  倡议书发起人之一、上海新望闻达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宋一欣对记者表示,应督促光大证券建立补偿基金补偿受损者,甚至动用交易所风险基金,难点是难以确定受损对象、受损范围及责任范围。

  多家基金下调光大证券估值

  8月16日晚上,持有光大证券的多家基金公司公告进行了估值调整,调整幅度多在10%左右,值得关注的是,持有光大证券占基金资产净值比例最高的基金却并未调整估值。

  基金二季报公开信息显示,3只主动偏股基金重仓持有光大证券的股票,分别为长信双利、合丰稳定和华宝动力,今年二季报时分别占基金资产净值的4.17%、3.77%和1.87%。另有一只指数基金中海上证50持有0.31%的光大证券的股票。

  截至昨晚,上述基金中仅涉及合丰稳定的泰达宏利基金管理有限公司发布公告,对旗下基金持有的光大证券股票估值按16日收盘价下调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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