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底特律——这座昔日辉煌的汽车城申请破产保护,这是美国迄今为止申请破产保护最大的城市。那么,市政府怎么欠下的这180亿美元的债务?申请破产后,市政府拖欠的180亿美元债务到底谁来还?债权人投资的钱到底能够收回来多少?城里空下来的很多几百美元一套的别墅,我们是否能够去抄底?央视财经频道主持人陈伟鸿和特约评论员中国农业银行首席经济学家向松祚、著名财经评论员刘戈共同评论。
地方政府也破产,180亿美元的巨额债务谁买单?中国人能去美国抄底吗?
奥巴马(美国总统
2012年竞选时的承诺):我们不能破罐破摔,我们不能让底特律破产。我把赌注押在美国的工人和美国的创造力上,这赌注会带来巨大好彩。
里克·斯奈德(密歇根州州长):今天,我授权底特律紧急财政管理人递交了破产申请,这是一个艰难且令人痛苦的决定,但我认为我们别无选择。
在底特律的衰落过程中,两个前任市长难逃其咎,在克尔曼杨从1974年开始担任市长的长达20年时间里,底特律腐败案件不断,而在之后的2002年-2008年间,时任市长的吉尔·帕特里克将底特律的肮脏政治发扬到极致,他先后卷入谋杀妻子,洗钱,贿赂,政治献金,滥用公款十余项丑闻,他在任期间,还举债大搞城区改造,让底特律欠下了巨额债务。
行走在底特律街头,被遗弃的房产比比皆是,有数十层高,曾经的酒店大厦,有面积最大的厂房,更多的是私人住宅,有些已经摇摇欲坠,有些则被垃圾,荒草所包围,成为老鼠出没,野猫藏身的地方。
李卉(本台记者):大家所看到的这栋房子位于底特律市区的北部,这栋房子的室内面积大约有230多平米,室内大大小小的房间有十几个,据介绍,五年前,这栋房子的售价大约在45万美元,但是近日,当地一名购房者仅花了2300美元就把它买了下来。
购房者茱莉·麦克莫瑞斯(底特律房产商):很多人会花1100美元去买双鞋子,但我为什么要拿1100美元去买双鞋,而不用我口袋里的1100美元去买两套房子呢?这样我口袋里还剩下100美元呢。
去年,底特律拍卖的19000多套房产大多数都卖给了海外购房者,其中就有来自中国的投资客。在今年4月举行的北京春季房展会上,美国底特律的房产项目也飘洋过海来吸引眼球。
周广超(记者):来自于美国底特律的项目变成了中国老百姓最关注的焦点。你看,从早晨开展到现在,来咨询的人一直是络绎不绝,应该说价格低,是底特律的房子最具吸引力的方面。那么根据参展商的说法,每套底特律的房子三居室的也不超过20万元人民币,而如果你把这套房子租出去,每年的收益率会达到15%以上。
向松祚:平均每一个底特律人欠了两万五千美金
(《央视财经评论》特约评论员)
好多年以前,我在美国读书的时候去过底特律一次,按知名度来讲,他之前一直是排名前五的。现在大家都不太愿意去了,因为他不是一个著名的旅游城市,加上他现在经济很糟糕。现在其实有一个说法,底特律已经从一个白城变成了一个黑城,什么叫白城呢?他在1960年的时候,白人人口占80%,现在正好颠倒过来,黑人占到80%,从一个活城变成一个死城。其实我了解的债务数字是209个亿,就是长期债务是149个亿,短期债务是60。亿,如果按照现在他70万的人口来说,平均每一个底特律人欠了两万五千美金还要多,所以这个问题是非常严峻的。
现在是长债和短债的区分很重要,为什么说短债有40个亿?短债是为了支付退休人的退休金和失业人的保证金,这是每个月都要支付的,现在底特律政府面临的最紧迫的问题是,因为他的失业率非常高,现在他的失业率是20%左右,所以说大量的人失业以后,他需要吃饭,马上需要这笔钱。
债权人多数是机构投资者,所以机构投资者现在就要申请破产保护了。我们必须要弄清楚他这个问题很严重,但是现在还没有真正破产。那怎么救呢?首先就是希望债权人大家谈,你们把债务给我削减一部分,目前政府提出来削减百分之九十。
刘戈:债权人主要是当地百姓和华尔街上的金融机构
(《央视财经评论》评论员)
债权人现在有几种,一个是当地老百姓,其实在2005年以后,政府开始入不敷出,那么这个时候,就向自己底特律的居民发行公债,那么有很多人,实际上包括公务员,包括当地的居民都买了自己政府的债券,这是一部分;另外一部分,金融投资机构,华尔街,包括摩根大通等美国银行,还有欧洲的一些银行也都是他的债权人;那么还有包括一些对冲基金等等,那么现在这两股势力,一方面对于华尔街来说,他们有很强的谈判权,而另外一方面,就是当地居民如果你最后毁约了以后,那当地应该说雪上加霜,就是你借钱的这些债主们现在更没钱了,那你今后你的这个税朝谁来收?
此外,如果你在底特律打电话报警,那么平均警察到的时间是58分钟,美国平均的时间是11分钟,全美国,他要58分钟然后警察才能到,也就是说他的警力严重不够,为什么呢?没钱,所以这个治安状况就每况愈下了。
李卉:目前底特律一半以上的民众生活在贫困线以下
(中央电视台驻芝加哥站记者)
开车刚进入到底特律郊区的时候,成片成片的废弃楼房就已经出现在你的面前了,很多住宅区都已经变得是破烂不堪了,很多房屋被烧毁,也有很多房屋被一些穷人拆掉拿去卖钱。目前底特律40%的房屋大约8万个都遭到了遗弃,人口数量也从几十年前的180万锐减到现在的70万,这座城市俨然变成了一座空城,我在采访中很多市民告诉我,他们早就感觉到底特律破产了,他们也厌倦了现在的这种生活。因为底特律连最基本的公共服务都无法正常运行,很多地方晚上连路灯都没有,垃圾也无法得到及时清理。目前底特律一半以上的民众生活在贫困线以下。自2002年以来,底特律的失业率一直在15%左右的高位徘徊,2011年失业率甚至达到了23.4%,很多民众连最基本的生活都无法保障。
向松祚:底特律几乎每天都有谋杀案发生 中国人抄底要慎重
(《央视财经评论》特约评论员)
我没有去底特律抄底的胆子,中国人特别喜欢讲抄底,我觉得得非常慎重,你去抄底以后,你买的房子周边是没有任何社区的,可能所有的配套也都没有。那么未来什么时候这些人才能住?而且我们知道这个房子要是废弃五年、十年,那这个房子整个就完全废掉了;第二,现在底特律的治安状况非常糟糕,因为晚上40%以上的路灯是不亮的,因为市政府没有钱了,无法供电,还有他很多的基础设施已经无法运转,所以你去买他那个房子没法住,然后底特律自己的人讲,几乎每天都有谋杀案发生。
如果你现在底特律有房产的,我的建议你最好赶紧抛掉,能够卖掉你就赶紧走。因为现在根据底特律的情况,底特律现在没有别的工业可以取代,汽车过去是他最主要的工业支柱,那本来美国的汽车工业就在衰落,虽然现在已经有所复苏,但是底特律已经不行了,汽车工业已经搬到别的地方去了,也没有白人,人才都跑了。那么这个城市要怎么复苏?即使要复苏,我觉得必须要动非常大的手术,那可能是十年,甚至二十年以上的事了,所以现在你想抄底,中国人抱着这种心态,说现在你看一美元的房子这么便宜,未来涨成几百块,涨成几千块就赚大钱,这种想法好像听起来很有理,但是我想底特律这种衰落至少还会延续十到二十年,如果说没有很好的措施,那他甚至可能永远的衰退下去。
向松祚:目前如果州政府不拿钱救急 联邦政府可能会拿点钱救急
(《央视财经评论》评论员)
其实大家不要对底特律过于悲观,他其实还有救。你说投资者的钱是不是完全打水漂,他可能有相当一部分会打水漂,但是还会有一部分收回来。在美国历史上,比如说像纽约,在历史上就曾经有过五次濒临破产,有过三次是申请了破产保护,曾经有几次是金融大亨出钱救了他,还有的是联邦政府出手救了他。
底特律现在要破产保护就要商量,首先就是投资者必须要同意削减一部分债务。第二,你可能要同意把这个债务再展期,这也是我们中国人很熟悉的,就是说你现在还不了了,我再展五年。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再商量,看底特律市政府还有什么东西可卖,卖了以后还可以还一部分钱。所以他现在还是在想办法,不是说投资者现在就完全绝望了,而且底特律现在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他申请向州政府和联邦政府来寻求帮助。奥巴马在去年和罗姆尼在竞争总统的时候,当时他们两个就吵过要不要救。当时罗姆尼可能是为了争选票,他的意思是我们必要的时候还要救,那么奥巴马当时很强硬说,该破产你就破产吧。但是我现在的判断,如果州政府不拿钱救这个急,联邦政府可能会拿一部分钱来救点急。
刘戈:底特律曾经寄托了美国的光荣与梦想
(《央视财经评论》评论员)
纽约破产当时是福特政府,但有一句话叫做救急不救穷,纽约的问题基本上都是急的问题,那么所有的债权人,包括政府对于他未来的发展都充满了信心。现在底特律是个穷的问题,不是个急的问题。
当然会救,但是也会让债权人去承担一部分。在1975年的纽约危机当中,当时纽约时报大幅的标题,福特说去死吧,也就是说他已经很强硬的表达说政府不管,到最后还是管了。因为这里面这个事太重要了。那么底特律基本上是一个寄托了美国梦的城市,那么他拥有美国的第一条水泥马路,第一次有红绿灯也是在底特律,真正的汽车进入到美国家庭也是在底特律,所以这里寄托了美国的光荣与梦想。
其实穷有穷的过法,富有富的过法,不是每一家穷人都去欠债,真正到了这种欠债,要去找米下锅,借钱吃饭的这种程度,那一定是出了问题。其实真正的那些穷人是不需要去借钱的,那么底特律发生了什么问题?就是说他的产业没有跟得上来,但是他原来庞大的政府机构的开支仍然没有降低。每一个城市,在他得意的时候一定要想到在失意的时候是不是能够有更多的收入来维持他现在的日子,如果你养成了少爷习惯,那么最后就会出现现在底特律的情况。
向松祚:底特律的今天是对所有城市管理者的一个警示
(《央视财经评论》特约评论员)
底特律还有一个根本的教训,其实他这个事,按照美国当地人的分析,其实已经五十年了,五十年里面最大的教训在哪里?其实市政府是要负很大的责任,就是当年他享受汽车城的繁荣,但是他没有想到,汽车未来有一天衰落以后怎么办?所以他很多基础设施并没有更新,他整个的环境,包括投资环境、治安环境。文化环境等等没有很好的进一步提升,升级换代,所以为什么那么多白人跑了,人才留不住,什么产业都做不起来。你看其他的城市,包括纽约,纽约为什么几百年一直这样,因为它整个的氛围非常好,所以它永远会有新的产业在纽约落脚,所以这是对所有的城市管理者一个最大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