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联储主席本·伯南克本周将分别在参众两院进行半年期货币政策证词陈述。自上次货币政策会议提出“或在后半年退出量化宽松政策(QE)”,到日前借“百年美联储”演讲之机重申宽松立场,任期进入倒计时的伯南克俨然成为左右全球市场情绪的“最强音”。 从最近美联储官员表态看,退出非常规的QE只是时间早晚之事,央行内部所谓“鹰”“鸽”两派,现在已无“退”与“不退”之分,而是依据“早退”与“晚退”两种思路划定楚河汉界。两派间的论战,大多围绕未来几个关键时点逐一展开,比如何时开始执行退出计划、何年何月起逐步加息等,反正跳不出2013年9月到2015年5月这个时间范畴。至于美联储官员对短期内850亿美元购债规模保持不变的承诺,对退出QE不等于退出宽松环境的解读,无非是给受到惊吓的全球投资者派发一些“镇静剂”而已。 再说伯南克,作为本次美版量化宽松的始作俑者,由其亲自确定QE退出方案的时间表和路线图似乎责无旁贷。次贷危机爆发以来,美联储在伯南克主导下用光了降息筹码,然后推出数轮量宽并辅以“扭曲操作”,虽然为美国经济提供了必要支撑,但也令央行资产负债规模膨胀到3万亿美元之上,伯南克因此被戏称为“直升机本”。未来数年,告别伯南克之后的美联储将在经济稳步复苏的基础上引导货币政策回归中性,同时努力让资产负债规模降至危机前水平。 当然,对美联储而言,退出QE也绝非一锤子买卖,至少在9月份之前,伯南克和其他央行决策者仍需考量三大风险。 首先是经济下行风险。最近半年,以经济增长判断,美国已然成为全球为数不多的亮点,但也仅仅是相对好过一些。根据最新公布的数据,美国一季度GDP增速按年率计算被向下修正为1.8%,而IMF预测美国今明两年经济增速也仅为1.7%和2.7%。具体来看,虽然GDP比重中占2/3的消费者开支在楼市回暖、股市攀高的财富效应下保持增长态势,但美国制造业连续扩张数月后已显疲态。值得关注的是,美联储看重的两大指标性数据——失业率和个人消费开支指数(PCE)并不令人放心,前者虽然降至7.6%,但若拿出劳动参与率进行对照(目前降至60%多),在经济回暖问题上显然缺乏说服力;后者目前仍徘徊在1.1%一线,距美联储心仪的2%相去甚远,恰恰证明美联储还应保持QE更久一些。如果过早退出刺激政策,美国经济复苏可能遭遇更大的“逆风”,这种罗斯福时代的教训正是伯南克需要极力避免的。 其次是市场风险。此前伯南克的多次喊话,可以理解为就QE退出计划进行的“压力测试”,但市场反应之大可能出乎美联储官员的反应,具有标杆意义的10年期国债收益率前不久已经触及两年高点。美联储政策转向的市场预期越强,美国国债收益率就会越高。如果贸然启动退出计划,国债收益率继续走高将增加美国政府融资成本,还会对住房抵押贷款市场构成威胁,进而影响美国楼市复苏进程。 再次是政治风险。美国政坛去年就上演了在最后一刻跨越“财政悬崖”的闹剧,扶持经济的重担全落在美联储的肩上。再看今年,“自动减支计划”已经启动,对美国经济的负面影响将在下半年逐渐显现,而民主、共和两党还将互泼脏水,纠缠于新一轮的债务上限谈判之中。在这样的背景下,美联储在退出QE的时机选择上会慎之又慎。 由此看来,伯南克会像前任格林斯潘一样,由继任者为自己主导的货币政策划上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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