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答案”——绿地的摩天经济学
“外界很多人质疑,绿地造那么多超高层,资金从哪里来,这就是答案。”
“当时,南京方面找了很多家公司,但他们都不愿意投。后来南京方面找到绿地,给了一个优惠条件:南京国资集团以土地入股,讲明:做得好,就还钱,做得不好,就还房子。”谈及绿地集团的第一幢超高层建筑,绿地集团董事长、总裁张玉良说:“但我们还是有很多担心,觉得450米太高了,想让南京方面同意把高度降到300米。”
“后来筹建中,我们才慢慢发现,原来450米也不是很有难度,技术上是可行的,于是又把高度恢复到了450米。”
张玉良在接受专访时说,在此之前,他并没有想到,这幢后来的世界第七高楼,“为绿地开创了一个蓝海”。
超高层效益的绿地算法
这幢楼就是南京·绿地中心,南京人则习惯称之为紫峰大厦。
2005年1月,紫峰大厦奠基。公开资料显示,紫峰大厦总投资额为40亿元,绿地作为控股方占股77%,南京国资集团占股23%。南京国资集团成立于2002年,以代表政府有效整合、管理国有资产为主要职能,强调“发挥导向作用”的同时努力让资产增值,总资产超过2000亿元。
在南京确定将位于南京行政轴线和商业轴线交汇处的鼓楼作为“第一高楼”选址后,南京国资集团以单一竞拍的方式拿到了鼓楼A1、A2地块,当时的地价是1.1万元/平方米,总价2.7亿元,是当年南京的地王。
2010年,紫峰大厦建成开业,虽然世界排名从2005年的世界第五下滑为第七,但项目本身的成功却得到了业内公认。
业内人士曾预测,该项目最初拿地时,楼板价是1000多元/平方米,建造成本大约是1.5万元/平方米。2011年,紫峰大厦的写字楼平均售价为3.5万元/平方米,整幢平均售价超过3万元/平方米。
张玉良告诉记者,关于紫峰大厦的收益,绿地有与国际通行模式不同的算法:“按照国际上的传统模式,物业全部持有,长期经营,那回收周期要长达15到16年。我们是核心物业持有,办公楼能卖的全部卖掉,这样2到3年就能收回成本。”
张玉良说,所谓核心物业,主要是酒店、商场。“核心物业还能抵押贷款,多出了很多现金流去造别的超高层。外界很多人质疑,绿地造那么多超高层,资金从哪里来,这就是答案。”
但这或许还不是“超高层”带给绿地的最大收益。在很多业内人士看来,超高层对绿地集团的最大贡献,是获得地方政府的政策支持并拿到捆绑的住宅用地,绿地能以2000万元的注册资金起步,20年里资产规模和年业务经营收入都突破2000亿元,年复合增长率超过40%,绿地在全国范围内轰轰烈烈的“造城”功不可没,而超高层正是“新城”的核心。
超高层换来了什么
在业内,流传着一些关于绿地借超高层获得捆绑土地的故事。
2009年,南昌市政府希望建设“国宾馆”,数次前往上海与张玉良商谈。张玉良认为项目总投资高达15亿元,首期投资也要8亿元,回收周期过长。最后,南昌方面决定捆绑500亩住宅用地给绿地,让绿地利用住宅的滚动开发为项目提供现金流,绿地的投资金额由此降低到2到3亿元。
同一年,在与济南商谈超高层项目时,张玉良提出将地价从11亿元降到8亿元,后来的结果是地价不变,济南方面将原定捆绑给绿地的住宅面积由2000亩增加到2500亩。
在房地产行业内,绿地超高层战略令人艳羡的除了捆绑低价住宅用地外,还有“但凡绿地在各地的重大项目上马,多家银行组成的银团必然同时出现”。房地产业一个常识是:造城需要超大片土地,超大片土地带来的又是超大资金压力,项目成败的关键就在于拿地成本和融资能力。在很多业内人士看来,绿地的超高层正好换取了地方政府在这两方面的支持。
对于这些故事,张玉良不置可否,但在接受专访时也承认“绿地有些项目的土地成本较低,因为有地方政府的鼓励政策”。其原因就是绿地“做了地方政府想做、而当地企业做不了的事”。
截至目前,绿地全国在建的超高层建筑已达17幢,最近2年,绿地集团在全国的大规模造城中,“超高层”都属于核心内容。
2010年,绿地以53.98亿元竞得武汉国际金融城项目地块,总面积413亩,总建筑面积超过300万平方米,可建设房屋面积达155万平方米。项目涵盖居住、办公、娱乐等功能,建成后将成为武汉规模最大的现代服务综合体。而当时拿地的要求中,就明确规定“临江主要公建高度不低于600米”。
2012年4月,绿地投资的上海与黑龙江两地最大的一揽子投资项目开工建设,项目总建筑面积约680万平方米,总投资规模约455亿元。其中,大庆市绿地科技金融创新城综合开发项目包含216米“龙江第一高”双子塔建筑。
张玉良说,目前绿地集团每年要接待四五十个各地政府的代表团,商谈的多是在当地建设地标性的超高层事宜。
无偿造绿的多样版本
回顾绿地发展历史,就会发现“超高层”模式正是绿地集团昔日“无偿造绿”模式的新版本。
绿地集团的前身上海绿地开发总公司1992年成立,注册资金2000万元。1997年,公司改制为上海绿地集团。2004年,绿地集团年销售额突破百亿元,成为上海最大的房地产企业。
1992年到1997年间,绿地实行的策略是以房地产经营积累资金,无偿投资城市公共绿化。绿地集团提供的资料显示:绿地前2年首期2000万元盈利中,有1700多万无偿投建上海沪闵路地铁一号线沿线绿化带,从1995年到1997年,绿地每年拿出4000万到5000万元建设城市公共绿地。其收获就是绿地以公共绿化提升了房产价值,同时获得政府的政策性支持,参与旧城改造与动迁房建设。
张玉良对该模式的总结是“做政府想做的事”。此后,绿地在1997年到2001年期间大量参与上海“365危棚简屋改造”等大规模旧城改造工程,并以此为契机逐步投建商品房项目,一跃成为上海房地产行业的龙头企业。
2001年,绿地以“新城模式”向全国扩张,无偿造绿换取政府支持的传统套路显得不合时宜,绿地迫切需要为“做政府想做的事”寻找一个新的突破口。
2003年,西安市领导带队到上海为“高新区二次创业”招商。绿地提出愿意在西安建设一个国际会展中心,当时中国会展产业尚不成熟,会展中心自然也就成了政府贴钱都没企业愿意做的项目。绿地不但付钱购买会展中心用地,还持有经营,西安市政府自然乐观其成,最后拍板捆绑给绿地1000亩土地。当时业内传言,这1000亩地原本的地价是上百万元/亩,但绿地付的地价只有40万元/亩,不过绿地对此一直闭口不提。
但在张玉良看来,这并没有特别凸显出绿地优势:虽然符合“政府想做”的要求,却没有达到“当地企业做不了”的程度。而绿地紫峰大厦的建设,才真正给绿地带来了一个别人难以复制的“蓝海”。
值得一提的是,在其他产业,绿地也在以其他形式复制着无偿造绿和超高层模式。2008年,绿地集团将能源确定为集团第二主业。2009年绿地与中煤集团签署战略合作协议,双方在上海港罗泾码头设立煤炭分销储备基地,开展煤炭的中转、储存、筛选、混配、批发、零售等业务。同一年,绿地在内蒙古、山西、山西等地收购5座煤矿。
张玉良的出发点依然是“政府的需要”。逻辑也很简单:“煤炭紧张的时候,你不加价把煤卖给政府,政府就会感激你,当煤很多,市场困难的时候,政府也会来支持你,政府的企业优先买你的煤。”
超高层扩张再加速
“当前成果不是很明显,未来几年不得了。”张玉良这样对本刊记者描述绿地的超高层计划:“今后3-5年,每年要有3到5幢超高层开工。”2012年8月,绿地在成都的1幢高468米的超高层、在银川的2幢300米高的超高层将开工。
张玉良说:“不仅是省会城市,经济能级特别高,如GDP在3000亿以上、人口在200万以上的城市都应该建超高层。”而作为企业,建设超高层的具体原则就是附加值高,“比如超高层里的五星级酒店,每间客房最起码能卖到500元/天,在南京的紫峰大厦,写字楼起码能卖到3万元/平方米。”
目前,中国超高层建设在设计、技术、材料、设备、经验方面都没有问题,而城市在不断长大的同时也有长高的需要。张玉良说,“建设超高层既是地方政府的需要,也是当地人民的需要。上海金茂刚刚建成的时候,有多少人去看!当地人也会因为超高层产生自豪感,这是精神层面的需要。”而各个城市间在建筑高度上的竞争,不仅存在于国内,“日本的东京塔,高600多米,但功能性方面还不如国内的超高层”。
张玉良所说的日本东京塔,是东京新的电视塔,又称为“东京天空树”,原本预定的高度约为610米,超过号称世界第一塔的加拿大多伦多电视塔“CN
Tower”的553米而成为新的“世界第一塔”。后来,因为广州正在建设的新电视塔也是610米,日本方面把东京天空树的顶端天线部分加高了24米,以保住“世界第一”的排名。
超高层究竟是不是老百姓的需要,无从证实。但可以确定的是,众多地方政府对超高层的追捧,正合绿地心意。绿地集团此前多次表示,将把公司发展重心转移到中西部区域,尤其是省会城市和三四线城市。而且绿地的计划都很大,“最少也要500亩地,造城”。
超高层也对绿地的产业结构产生了影响。目前,房地产业务的销售额和利润,分别占集团总额的50%和70%。
2012年,绿地房地产产品的销售额中,住宅占60%,商业地产占40%,而张玉良的目标是将这个比例颠倒过来,也就是让商业地产的销售额占60%,“这还不包括持有的商业物业”。未来几年,绿地房地产业务的增长将主要依靠商业地产的增长,这似乎为绿地超高层的超高速扩张又提供了另一个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