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SpaceX公司在佛罗里达用Falcon
9火箭成功发射了Dragon飞船,后者将为国际空间站带去补给,这是NASA于2008年向SpaceX合同采购的价值16亿美元的12次货运服务之一;Dragon此次飞行还顺带做了点小生意,将308位客户的骨灰送进了太空,据说每份骨灰收费3000美元,客户中包括了著名电影《星级迷航》的一位演员。 此次成功十分有意义,将证明私人航天公司独立承担NASA关键任务的能力,对未来国家和军事航天业的私营化将是个有力的推进;同时它展示了私人公司以低得多的成本提供类似航天服务的能力,从而让许多人翘首已久的太空旅游等民用航天业务变得不再遥不可及了。 NASA是美国联邦政府拥有的极少数国企之一,而且是囊括了从研发、制造和运营的完整业务链的典型大国企,在此之前美国在联邦一级几乎没有国企,政府所需产品和服务大多以招标和合同承包方式从私营公司那里采购,即便像轰炸机和航母这种战略性武器也是如此;与曼哈顿计划类似,NASA是冷战高峰期出于军事需要建立的特殊机构。 NASA的黄金时代是阿波罗计划执行期,其预算也一度达到顶峰,占联邦预算4%,后来人们逐渐意识到,太空战并不实用,在军事较量中意义不大,事后看,阿波罗计划的战略意义不如说是一次国家科技实力总动员。它在冷战中增强了美国人的信心,遏制了前苏联的嚣张气焰。所以一旦太空竞赛的优先级靠后,NASA地位便迅速跌落,预算也一路下滑到卡特时代的0.8%,冷战后,更和其它军备竞赛项目一起遭削减;可也正是在此过程中,我们可以看出国企的特别之处:一个政府机构一旦设立,即便其使命已经完成,也可能会长期赖下去,很难撤销,尤其是像NASA这样曾经取得过辉煌成就的机构。 在丧失太空竞赛这一核心任务之后,NASA本来早该关门了,但它却成功的为自己找到了新任务,起先是宇宙探索和天体物理学研究,然后当1990年代全球暖化问题成为热点后,它又为自己加上了观察气候变化这一任务,这些任务或许很美好和很伟大,问题是,为何要让纳税人掏钱负担它们?好在美国政府的开支总算还有所约束,特别是当经济萧条财政困难时,航天飞机这种大玩具不会再养了,国际空间站的大限也被定在了2020年,航天业已延宕数十年的国退民进,终于拉开了帷幕。这是个值得庆贺的时刻,航天这一长期以来由纳税人供养、供少数太空爱好者观赏的昂贵游戏,将转变成由价格信号引导,由愿意掏钱的消费者的真实需求所支撑的航天市场。 SpaceX等私人企业过去十几年的表现,已证明它们将以远远高于国企的效率为下游产业提供商业航天服务,以及帮助消费者实现太空梦想;私人公司不仅可以消除国企中官僚主义带来的高成本,也将摆脱政治体制所导致的资源配置无效率,后者在NASA表现得非常明显,其预算受益地区的分布,与国会议席的分布高度一致,很难相信这样的配置是有效率的。 短短数年中,通过采用更合理的技术路线,尽可能利用现成的已经成熟的技术和装备,以及更加灵活的供应链,高度精简的人员配置,加上私人创新企业所特有的执行效率,SpaceX已将商业卫星发射的价格拉低了一个数量级,甚至低于素以低价著称的中国长城公司;如此幅度的成本下降,将极大拓宽航天业的市场空间,许多原本不可想象或高不可攀的需求,正等待着新兴航天企业将它们挖掘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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