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革一直都在发生。现在,摆在中国民营经济面前的,或许不仅仅是无声的变革,而是一次大的、暴风骤雨般的变革和洗礼。
3月8日下午,北京西直门饭店7楼,证券时报记者独家专访了人大代表、万向系掌门人鲁冠球,他创造了一个在细分领域里的著名民族品牌——万向集团。就在不久前,鲁冠球作为中国民营企业家代表陪同国家副主席习近平出访美国。对于中国民营经济的发展,他有着深刻的理解。
最大的困难是自己没能力
民营经济发展面对的最大困难是什么,这是记者最先问起的问题。鲁冠球的回答完全出人意料,他说,民营企业发展实体经济,现在最大的困难是企业能力不够。对于民营经济融资难的问题,他认为,融资其实不难,融资难是因为企业实力不够,企业做得不好。“不要怪人家,要怪自己。不要怨、不要怕、更不要消极。”这是鲁冠球给民营企业家的劝告。
现在,民营经济发展的确到了一个阶段,鲁冠球称其为大浪淘沙。鲁冠球喜欢讲道理、讲哲学,虽然自谦说他是个农民,只是实践当中,感悟到了为人做事的道理,拥有了平和的心态。
对于当前民企的困局,鲁冠球形容为,小学生要上小学的课,中学生要上中学的课。“民营经济每发展到一个阶段都有它的问题、它的坎。现在,民营经济就遇到了一道坎,解决了这个问题,前景还是向好的。”
对于民营企业的改革,鲁冠球用了两个字概括——放开。
“让他们去表演,不要限制。放开了一万个,总有一个成功。实践当中,一部分倒下,一部分生存下来。运动员当中,几千、几百个里面,只有一个最终是冠军。倒下的可能不是最终冠军,但他可能曾经是一个小范围的冠军——比如,10个人的冠军。”鲁冠球说。
不要总谈民企国企
早在2011年,万向系就拥有11张金融牌照,参股银行6家、上市公司11家,金融实力一点也不比实业差。谈到引导民间投资的新36条,鲁冠球很高兴:“凡是36条有的,万向都想进来!万向嘛!”
不过,鲁冠球不那么在乎国有经济、民营经济的此消彼长。他站在靠窗的位置,看着远方,用那浓烈的江浙口音一字一句地说,民营经济、国有经济、外资经济,都应该有一个平衡的发展,他们都有自己的优势,关键是要找正自己的位置,根据自己的特长做自己的工作。如果能够按照这样的思路去做,经济就能够持续向前发展。鲁冠球希望少一些管制和约束,“你不要去管我,我不要去管你。不要种了别人的地,荒了自己的地。”
改革开放的时候,人们谈国退民进,现在说民退国进。鲁冠球说这样的想法都不对,让市场来说话,才是对的。一切要按照市场经济规律办事,不应该以民营还是国有去看待,应该以“为社会创造价值”为标准。
这几年,以温州财团为代表的江浙资金四处投资,跟风新能源、到海外收购、炒房炒股。鲁冠球并没有像一般舆论那样去批评这些狂热的行为。他的骨子里渗透着市场二字,“哪里有利益就往哪里走,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实际上,早在1992年,万向就把人员派往美国熟悉美国市场。2000年,万向一举收购美国市场汽车零部件商舍勒公司,2003年,万向又收购美国洛克福特公司。但鲁冠球并不特意去强调国际化、多元化。
鲁冠球指着自己的西服说,我穿的西服就是雅戈尔的,他们西服做得很好,投资股票和地产也做得很好嘛。但他强调,不管做什么,到哪里投资,“一定不要盲目,一定根据自己特长来”。
两会期间,一位浙江省高官对证券时报记者这样评价鲁冠球:“他很厉害,搞了很多投资,却没有荒废自己的主业。”
对于泡沫与狂热,鲁冠球以哲人般的思维去包容。他说,现在中国的经济需要一些洗礼,投资的事情,只有进去了才会体会到,不去尝试,怎么知道自己的能力?
应该考虑对社会回报
成长于浙江的鲁冠球,深刻感知着浙江民企这些年的困难,人力成本上涨、出口难度加大,升级转型、技术革新,一直是以鲁冠球为代表的浙商考虑的问题。
前几天,鲁冠球到环保部,一个副部长对他说,浙江下的雨都是酸的。“我们活着是为了追求自由和幸福,如果这样下去,(结果)会怎么样。”鲁冠球说,发展清洁能源是人类的必须,应该从每个人做起。“这是一个责任,生产者和消费者都有责任。所以,在太阳能、风力、天然气发电等领域,我们万向这些年一直在烧钱。万向以后的路就是为清洁能源奉献一切!我这个年龄,这么多年过来,应该考虑这个问题了(回报社会)。”
鲁冠球坚信,新能源汽车的前景肯定很好,但要有时间和信心,万向的新能源汽车要走自己的路,做世界一流。鲁冠球说他希望万向能够成为一家受世界尊敬的企业,他所定义的尊敬,就是能够为社会创造价值。
今年,鲁冠球一共带了8个议案来参加两会,其中几个议案重点建议国家要对新能源汽车、光伏等行业进行规范和鼓励,但最引人注意的议案是《关于进一步加大力度推进测土配方施肥的建议》。
“我们国家靠什么,哪里来?都是农业来!忘了农业,就是忘本。”鲁冠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