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河村的肖远祥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种3亩地,养患病妻,勤劳苦做,一家收入仅够果腹。他自己的先天性心脏病,妻子的癫痫,让这个家庭饱尝贫穷之苦。 王河村位于江汉平原腹地的湖北仙桃市沔城回族镇,当地的农民靠着打工、承包土地、大棚蔬菜渐渐致富,唯独像肖远祥这样的病患家庭一直挣扎在贫困线上。虽然一家三口是村里第一批低保户,一个月现在也有150元的低保金,但是不断上涨的农村物价让这个家庭难上加难。 今年54岁的肖远祥跟贫穷打了一辈子交道,也许是“习惯了”,和记者聊着家庭的困难,脸上仍挂着笑意。记者问到他的生活状况,他仍然是笑笑说:“吃的菜和米是自己种的,平时不吃肉。猪肉现在要十六七元一斤,贵了吃不起。”他像是自我安慰地补充说:“不吃肉也没什么,听说心脏病人不能吃太多肉。” 村支书刘成良告诉《经济参考报》记者,老肖今年心情好是因为去年修了新房子。村里搞新农村建设,村委会为老肖家建房补贴了5000元,还发动村民免费出工帮忙,加上女儿在江苏打工的钱,再借了些外债,总算修了4间平房。 “因为有外债,老肖家日子更紧吧,妻子和自己的药钱也一分一分地计算着花。”刘成良说,物价上涨确实给村里有困难的家庭带来了冲击。 今年61岁的村民易振理也是王河村的村民,1995年修建的二层楼房已很破旧,易振理带着孙女住在里面。“儿子媳妇到广东打工了,老两口在家种田带孙女。”易振理说。他从别人手上转包了的15亩地,由于农药化肥价格上涨,他感到种田更难了。 易振理给记者算了一笔账:尿素从去年的75元一袋涨到今年的100元一袋,复合肥也从去年的150元一袋涨到今年的170元一袋,磷胺从去年的55元一袋涨到今年的70元一袋。种子、菜苗的价格有的翻了一番。 面容黑瘦的易振理,掰着粗糙的、指缝中还有泥土的手指一边算账一边叹气,不管是种粮食还是种大棚蔬菜,成本太高了。“成本高了,卖的价格反而在降。”老易特别不明白“为什么农村种蔬菜的成本涨了这么多,蔬菜的价格低得卖不出去”,他回忆年初村里大棚白菜“贵种贱卖”就使劲摇了摇头。 “年初那拨白菜才5毛钱一斤,还没有人收。村书记老刘雇人雇车,拉着白菜到广东卖,结果一亩地算下来才有500元收入。没有办法,村支书自家掏钱给村民补够800元一亩,才勉强维持成本。”老易说。 在今年遭受旱灾严重的洪湖地区,靠水而生的渔民,在高物价面前,生活和恢复生产更加困难。 螺山镇渔业新村村民徐宝景,靠着承包的20亩洪湖水面搞养殖为生。他的屋船已经破旧不堪,孤零零地漂在他承包的养殖水面上,远离其他渔民。记者到他家船上时,他和妻子、儿子正在检查围网有没有破洞,要防止养的螃蟹“溜走”。 今年洪湖遭遇有历史记录以来最严重的旱灾,让他家20亩养殖水面干了个底朝天,年初投下的几万元蟹苗、鱼苗、虾苗、水草和饲料都血本无归。 而去年洪湖发了大洪水,徐宝景向银行贷的6万元也打了水漂,今年年初4万元的投入都是向私人借的高息贷款。一面是连灾,一面又是“只涨不跌”的物价,要还钱只能继续借钱养蟹。 “蟹苗一斤涨了5到10元,冰鱼苗也涨了。”徐宝景说,搞水产养殖是一项高投入、高风险的活儿,但除了捕鱼养殖,他们渔民没有别的谋生方式,而且大多数渔民都没有文化。 记者到徐宝景的屋船是9月1日,正是开学的日子,但是他刚过完10岁生日才两天的儿子徐宜宽和12岁的二女儿徐宜弟并没有去学校,他们没有进过一天学堂,而他们15岁的大姐姐徐宜梅已经在广东打工,也是一天学都没有上过。 满面愧疚的徐宝景说,“我们两口子也都没读过书,家里实在是穷,生活在湖里,孩子上岸读书要寄宿在别人家,费用太高了。” 在我们看来,富庶又重教的江汉平原一家3个孩子都失学是不可思议的。进一步走访了解到,这些世代生活在湖里的渔民,上学成本非常高,而经济条件却不尽如人意,失学现象非常普遍。 村长徐保勇算了一笔“渔民上学账”:岸上读书只能住宿,公办小学没有住宿,孩子要找托管人家寄住,或者只好上能够寄宿的民办小学,孩子生活费加住宿费一个月至少700多元,每周两次开船接送孩子上下学,柴油价格只涨不跌,一趟来回油钱要60到70元,“一个渔民的孩子要读书,一学期4个月,3500元往上走,有几个负担得起啊。”徐保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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