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荒阴霾未消,油荒是否接踵而至?
5月13日,国家发改委下发“发改电[2011]132号”文,明令近期严格控制成品油出口,除供港澳地区外,原则上暂停安排柴油出口。
“由于国际油价大跌,自5月6日以来,国内成品油市场供需稳定,很多地炼企业甚至遭遇交投清淡的窘境”,当天息旺能源分析师李莉说:“发改委突然下发这个文件,很可能是出于预防电荒引发油荒”。
据了解,2003年、2004年和2005年,由于我国电力装机增速无法满足社会需要,浙江曾连续几年在盛夏时节出现“电荒”。为了保证开工率,当地很多遭到限电的中小企业迅速开启自备柴油发电机,从而引发“油荒”。
事实上,4月上旬,浙江省政府有关领导人即带队前往国家发改委、中石化、中石油、中海油及国家电网公司等,请求国家有关部门帮助协调增加天然气、燃油等供应量,浙江是今年第一个爆发“电荒”的省份。
“根据测算,当全国发电用柴油超过200万吨,柴油的供需矛盾就会突出起来”,易贸资讯副总裁钟健说。
预防措施
国际油价暴跌之下,国家发改委却对成品油、特别是柴油供应异常重视,与目前的国内成品油市场供需状况形成了明显的反差。
“上周国际油价暴跌,因此本周国内成品油批发市场交投清淡,其中柴油市场仅贵阳一地小幅攀升,其他地区或维持上周价格或出现价格下跌”,市场监测机构金银岛分析师赵旭说。
为了顺利出货,山东地炼企业不得不松动柴油出厂价,其0#柴油出厂均价已由5月4日的8570元/吨,跌至12日的8480元/吨以下,山东利津石化的柴油出厂价甚至已达到8450元/吨。
“由于燃油附加税,地炼企业的利润本就不多,一般维持在几百元/吨;然而一周时间,其出厂价已跌去100多元/吨,可见他们出售柴油的急切心情”,有山东地方人士感叹道。
然而奇怪的是,此时国家发改委却要求暂停出口柴油。
在这份《关于保障当前成品油市场稳定供应的通知》“发改电[2011]132号”的文件中,发改委除要求暂停出口外,还要求各地经济运行调节部门和石油企业要做好与铁路、交通等部门的运输衔接,确保成品油及时调运;要求相关企业加强产销衔接,保障重点急需;要求各地政府强化经营监管,维护市场秩序,严禁囤积惜售、擅自提价、价外加价等行为。
“此外它还要求中石油、中石化、中海油要继续做好供应地方炼油企业原油及收购成品油等工作,有效增加资源供给”,李莉说:“这应该是个信号”。
来自湖南的信息显示,当地电力供应已十分紧张,其限电范围已达到全省电网的三分之一,长沙等地居民用电严重受限。
电荒多米诺
“根据2005年以前的经验,电荒之后必然是油荒”,有中石化负责人表示。
据他介绍,2003年、2004年和2005年,由于我国电力装机增速无法满足社会需要,浙江曾连续几年在盛夏时节出现“电荒”。
“很多义乌的小企业甚至面临每周开四停三的窘境,为了满足交期,这些企业便大量采购柴油,并利用自有发电机供电,迫使中石化不得不临时从北方、甚至从东北运油到浙江”,他回忆道。
以柴油机发电,每度电的成本至少在1.5元以上,这些小企业几乎都是亏本生产,然而为了保住市场份额,他们仍然疯狂地采购柴油,最高峰时,柴油批发价较政府规定的最高零售价竟高出了2000元/吨。
“夏季是工农建等行业开工最高峰的时候,也是我国传统的用油旺季,我们本身的供应压力就很大”,上述中石化负责人说:“如果电荒引发柴油的新增需求,那会极大地增加我们已有的柴油保供压力,我们怎么办”?
来自新华社的数据证实了这种说法。今年3月中石化柴油库存环比骤降12%,汽油下降1.4%,而2月底国内成品油库存较年初增加394万吨,其中柴油增加370万吨。
无奈之下,中石化开始加大柴油的库存,并规定,旗下销售公司自行从山东地炼采购的成品油,每吨将奖励400元/吨;同时,为鼓励旗下炼油厂生产积极性,从4月1日起,炼油厂超计划生产成品油,超额部分可获得800元/吨的补贴。
“根据发改委的‘发改电[2011]132号’文精神,我们估计中石化等主营机构将进一步加大向地炼企业的柴油采购力度,甚至不排除利用后者产能进行代加工操作”,李莉说。
2007年油荒时,为了保证国内成品油供给,在国家发改委的协调下,中石化、中石油曾以提供原油、收购成品油的模式委托地炼企业生产成品油。其后这种“代加工”模式被在油荒中反复使用,但油荒局面一旦缓解,代加工即告停止。
理顺价格机制
事实上,2006年以后,不论油荒还是电荒,其根源都在于定价机制不合理,这已是业界的共识,也得到了国家发改委等中央政府部门的首肯。
“此次电荒的成因,不同于2005年以前的历次,十一五期间,我国电力机组装机容量得到了很大提高,然而目前火电机组的开工率却不高”,5月6日国家电监会办公厅副主任俞燕山坦言。
一份电监会报告称,“十一五”期间我国新增装机超过4.3亿千瓦,总装机达到9.6亿千瓦,位列世界第二;全国220千伏及以上输电线路总长度达到43万公里,变电容量19.6亿千伏安,分别是“十五”末的1.7倍和2.4倍,电网规模跃居全球第一。
然而煤是市场价,电却是计划价,当煤价不断上扬时,电厂却无法将这些成本顺价出去,最终煤价侵蚀的是电厂的利润,长此以往,发电企业的生产积极性自然受到了影响。
据俞燕山介绍,根据此前中央政府出台的“煤电联动”政策:当煤价上涨时,70%成本将以上调电价的方式顺价出去,30%由发电企业自己承担。然而由于通胀压力等原因,多年来发电企业的上网电价涨幅远小于煤价上涨幅度。
“生产者的目的很明确,赚钱就生产,不赚钱就减少生产;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管生产企业是国有的还是非国有的”,他说。
今年恰逢南方地区、特别是西南诸省降水偏少,原来计划输往华东、华中和华南的水电也不得不降低输送量,随之,华中、华东,甚至华南开始供电紧张。
为化解供电压力,俞燕山提出必须迅速理顺电价形成机制。
“上调电价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之一,”他说:“但出于抑制通胀的需要,还可以通过控制煤价、减少煤炭中转过程中的收费等方法减少发电成本,这在短期内也可缓解供电压力”。
同时对一些耗能大户,特别是一些不合理的用电需求进行控制;并跨省、跨区的电力交换,发挥区域电力市场和区域电网公司的作用。
“未来电监会将做好监测预警、安全生产等工作,以避免因人为原因造成计划外停电;同时我们将加大推动电力市场建设的力度,市场化的方向是没有错的”,俞燕山说。
对此观点,多位能源领域专家均表示认同。
“2009年国家发改委修改了成品油定价方法,令国内成品油价格波动能够适时与国际油价同步,正因如此,2009年后国内鲜见大面积油荒就是例证”,李莉说。
2004年前后,国家电监会曾在华东进行电力市场化改革试点,允许发电厂竞价上网。然而由于其后席卷华东、华南的“电荒”等原因,这次电力行业改革试点无疾而终。
当时,华东电力市场实施“单一制电价”:一部分电量电价由市场竞争形成,另一部分电量电价执行政府定价。具体做法是:发电机组年度生产计划的10%上网电量由市场竞争定价,另90%电量按政府定价或网间交易合同执行。
“现在看来,那时想得太简单了”,俞燕山最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