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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地铁建国门站人流。 记者 李文/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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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春运难,对于早晚高峰时段“奋战”在京城地铁的数百万“地铁族”来说,“地铁天天是春运!”才是他们最现实的写照
“人进去,相片出来;饼干进去,面粉出来……”这些形容北京地铁拥挤的夸张语言诙谐幽默,悲喜交加,它们出自“北京地铁生存手册”等网上热帖,随着北京地铁新线不断开通,客流量持续攀升,北京“地铁族”已成为一支数百万人的庞大队伍。
近几年北京的地铁建设取得突飞猛进的发展,一方面吸引了大量的乘客,缓解了地面交通的压力,但另一方面,由于客流压力过大,地铁高峰时期的拥挤也成为目前一个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近日,《经济参考报》记者兵分几路,在早高峰时间体验了北京地铁。
多坐一站才能下车
记者被不断涌入的人群推到车厢中间,这时候站在记者前方乘客的头发已经贴到了记者脸上。
地点:7时40分,北京地铁4号线马家堡站。
车站助理用话筒重复着“请大家自觉排好队往前走。”排队的乘客在铁栏杆的“规定”下转了3个弯。
7时45分,《经济参考报》记者排进等车的队伍中,每队有15人左右,地铁里的电视上显示“下列车2分钟进站”。其实,车与车之间的等待时间不到1分钟。马家堡站是4号线的倒数第三站,车进站后记者钻进车厢,被夹在人群中,手已经没有抓扶的地方,能清晰地听到周围人的呼吸及轻声的抱怨——“别挤了。”
进入4号线北京南站站后,真正的考验才开始。这里的很多乘客从火车站出来,大多带着旅行箱,记者被不断涌入的人群推到车厢中间,这时候站在记者前方乘客的头发已经贴到了记者脸上。车行到陶然亭,本来已经“饱和”的车厢竟然又挤进了几位乘客。
到菜市口站,记者本想下车却因为太拥挤而挤不下来,想挪动一步都不大可能。而到宣武门换乘站想不下都不行,只要抬脚就会被队伍裹挟着出站。行动迟缓的女性常常对被推搡不满。从宣武门下车后,记者只得又坐上对面的列车往回走,8时,返回菜市口轻松出站。
等两三辆车才能上去
“乘客之间全部都是零距离,认识不认识的男男女女,都是我前胸贴你后背,我的马尾辫堵在他的嘴巴上,脚不沾地、站在别人腋下什么的是家常便饭。”
地点:7时35分,北京地铁八通线传媒大学站。
《经济参考报》记者刚到就遇到了地铁限流。围栏里的人塞得满满的,队伍足有五六十米长。等闸门打开,大家都拼命往里冲,都想着把限流的时间抢回来,场景甚是“壮观”。而无论是安检、刷卡还是乘坐扶梯,哪个人要是没有跟上队伍或是动作慢点,会立即招来白眼和“快点、赶紧”的埋怨。
一辆开往四惠的列车进站,刚刚还是黑压压的人群,立即分裂成几团,哄涌到车门的位置,使劲往车上挤。上了车后,好运气的能捞个扶手,个儿高的也能手撑顶棚,大部分人都是毫无依靠,任由人流的摆布,只要能上了车,不管把自己塞在什么地方都行。有心急之人看到车门迟迟关不上,要么帮着门口的乘客拽着包、要么揪着对方的衣服,同时还要靠站台保安或其他工作人员使劲推着,车门反复多次才能勉强关闭。
即便如此,挤上去的是少数,大多数人只能继续等待下辆车、下下辆车,忍受着一波又一波的拥挤。“早高峰会从7点半持续到9点,每趟车挤不上几个人,只能对进站乘客限流,这还是正常情况,赶上雨雪天气,压力会更大。”传媒大学站内一位工作人员说。
“我只求能上来车就行,等个两三辆很正常,列车里边乘客之间全部都是零距离,认识不认识的男男女女,都要我前胸贴你后背,我的马尾辫堵在他的嘴巴上,脚不沾地、站在别人腋下什么的是家常便饭,想从兜里掏个手机、纸巾什么的,几乎没有可能。”乘客姚婷说。
据了解,乘客们还用调侃的方式形容八通线站点,土桥是隐士站、临河里被称为“贤士”站、梨园和果园都是“战士”站、北苑和八里桥为“勇士”站,到了管庄、双桥和传媒大学都升级为“壮士”站、高碑店则干脆成了“烈士”站,而四惠和四惠东站因拥挤发生争执的双方多在此站下车动手解决,则被称为“恩怨解决”站。
热门地区“永远都是春运状态”
记者曾多次看到结伴而行的乘客被挤散了,或者被分在了车上车下,有的孩子望着车门两隔的母亲哇哇大哭。
地点:8时左右,地铁1号线四惠东站。
从八通线下来的旅客在这里换乘地铁1号线,乘客便如潮水一般,涌向各个楼梯通道。人流都是蹭着挨着,只能缓慢挪动,不时还要停下步伐等候停滞的队伍重新“开动”。
很多人为了省事,直接跳过围栏,《经济参考报》记者粗略计算,2分钟里有14男5女,共19个人选择这种方式,提早进入一号线站台。站在一旁的工作人员也理解他们上班心切,并未阻止他们的行为,而是一个劲儿地叮嘱他们注意安全。
由于四惠和四惠东不仅有多个大型社区,还有多个长途汽车、公交车换乘站,因此这部分客流和来自通州的客流形成叠加,对一号线地铁形成更为强大的冲击。记者曾多次看到结伴而行的乘客被挤散了,或者被分在了车上车下,有的孩子望着车门两隔的母亲哇哇大哭。
地铁1号线贯穿北京城市东西,连接着国贸CBD、天安门广场、西单商业区、金融街等“热门地区”,基本上每时每刻都是运营高峰,被乘客们戏称“永远都是春运状态”。乘客姚婷说,自己从家到单位花费的时间1小时10分钟左右,但是限流、等车、换乘就要近半个小时。
到了复兴门,车门打开,大家一涌而下,大部分人顺着人流往换乘二号线的方向走,这时候几乎人挨人。到了楼上,两个方向可以到达二号线换乘站,这时不怎么拥挤,可以加快脚步了。
眨下眼睛都能“碰”到旁边的人
“这么多人倒是不用怕小偷了,眨下眼睛都能碰到旁边的人。”
地点:7时30分,北京地铁5号线天通苑站。
此时客流量已经明显增加。为了限制进站客流,地铁部门在站外设置了硬质缓进通道,乘客需要排队沿着护栏拐5个弯才能进站。
8时许,客流达到顶峰。《经济参考报》记者看到,乘客的队伍从车站门口一直排到站外的过街天桥,排队乘客数百人,仍有乘客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地加入队伍。不时有乘客翻过护栏,疾步跑向车站。记者站到队尾,队伍统一迈着小碎步向前行进,站在人群中无需用力,体重180斤的记者被人群夹裹着“轻松”地前进。
记者目测从队尾到车站大门距离不过30米左右,但随着队伍沿着缓进通道,足足用了8分钟才走完这段距离。通道最后一段明显收窄,从可并排站立四五个成人收缩成仅容两人通过。通道的尽头是约有20级的台阶,几乎所有乘客都是快步冲进车站。
8时20分,记者来到天通苑站的站台。一列列车刚刚离开,站台上显得比较空旷。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从各个入口涌入的乘客就将空旷的站台填满,后来的乘客只能小跑着寻找排得短些的队伍。
列车尚未停稳,急于上车的乘客便涌向屏蔽门,“两侧排队”的规定早已无人遵守,每个车门前都排上至少四五队焦急的乘客。后排的乘客一层一层地用力,将前面的人几乎是“塞”进车厢。当列车驶出天通苑站时,车厢内几乎已经没有空隙,有经验的乘客提前将手机、游戏机、MP4等拿在手里,占上一点空间聚精会神地玩游戏、看电子书。
列车行至立水桥站时,更多的乘客涌进车厢。车内广播也从甜美的女声换成了干脆的男声:“挤不上去的乘客就不要挤了,请等下一趟列车。”站台上的工作人员也不断地呼叫堵在门口的乘客,等待下一趟列车。
记者看到,一名人高马大的男乘客由于衣角总是被夹在车门,导致列车无法关门,不得不双手拽着车厢内的横杆,连续做了3次引体向上的动作,才将身体完全挤进车厢。而在下面的车站,每站每个车门等候的都有至少20名乘客,等车的乘客不得不将挤在门口的人用力向里推,才能腾出空间挤进去。
“我动不了,你就从我身后挤吧”,站在车门附近的一个女乘客说。记者身上的羽绒服被挤成薄薄的一片,想完成把手机从上衣口袋掏出来的动作都十分困难。“这么多人倒是不用怕小偷了,眨下眼睛都能碰到旁边的人”,记者身边的一个男孩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