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些企业家看来,登上“胡润百富榜”并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因为一些上榜前辈的很快“落马”让这份榜单又有了一个“杀猪榜”的别称,比如三次荣登榜首的黄光裕。“杀猪榜”的名字也让胡润本人觉得很无奈。“我希望大家能把我们的榜单看成光荣榜而不是杀猪榜。”胡润在与记者对话时这样说道。
去年12月30日,胡润研究院出人意料地发布了一份名为《杀猪榜》的榜单,其内容更是令人大跌眼镜,榜单中排列出了大陆年屠宰生猪数量最多的13位民营企业家,其中雨润集团的老总祝义才以年屠宰能力
2500万头摘得榜首席位。这样一个带有几分戏谑意味的榜单不能不让人很快联想到“胡润百富榜”那个著名的非官方称谓。
“这个《杀猪榜》是我送给记者朋友们的一份新年礼物。大家都说我们的百富榜是《杀猪榜》,那我们就做一个让别人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杀猪榜》。”在解释《杀猪榜》诞生缘由时,胡润本人也忍不住流露出笑意。用一个典型的英式幽默,胡润也对“百富榜”是“杀猪榜”的诟病声做出了回应。
玩笑之后才是正文。1月18日,胡润第二次发布了“中国富豪特别报告”,将历年登上“胡润百富榜”后又因各种原因“落马”的问题富豪一一列出。这份报告显示,行贿、资本市场相关问题和诈骗是中国富豪出问题的三大主因,45岁是问题富豪被判刑时的平均年龄,而问题富豪的平均刑期则是11年。“40岁出问题,43岁被发现,45岁被判刑,56岁被释放”这是胡润在报告中为中国问题富豪总结的一条人生轨迹。
相比之下,后一个报告似乎才更符合人们心目中对“杀猪榜”的印象,但胡润反复和记者强调“这只是一份报告,不能算榜单”。他援引自己报告中的数字解释道:“12年来登上‘胡润百富榜’的富豪一共有1882位,其中出问题的只有24位,只占
1.3%。我们做这个报告的目的就是告诉大家,百富榜上出问题的富豪比例并不高,百富榜是一份光荣榜而不是杀猪榜。绝大多数拥有阳光财富的企业家应该受到更多的关注和尊重。”
不过胡润本人也承认,在快速的经济发展和财富积累中,中国富豪出问题的概率还是要高于欧美国家,但他并不认为那些富豪的“落马”与他的百富榜有任何联系。“该死掉的猪,不管上不上榜,都会死掉的。百富榜是不是‘杀猪榜’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好多猪没有长大就死了?或者说这些肥猪到底是吃了什么,到最后是如此脆弱不堪?”
自第一份榜单上榜富豪牟其中“出事”后,原罪和政商博弈等问题就成了伴随“胡润百富榜”的一个话题。作为一个持续观察、记录了中国民营企业家长达十几年时间的“调查员”,胡润对于中国企业家身上的“原罪”无疑有着更多的发言权。
在胡润看来,“原罪”并非是后来被多数人理解的“道德上、财务上最初的错误”,也不是郎咸平等人定义的“用不正当手段行贿牟取暴利”,因为这犯了一个把现罪也加在了原罪头上的思维错误。相比之下,他更加认同万通地产董事长冯仑的“原罪说”。冯仑坚持认为“原罪”是最初制度安排上的困境和悖论造成的原发性疾病。而胡润则认为:“富豪落马其实还是一个比较复杂、多层次的事件,把一切归因于个人道德不合适,但转到中国经济这一背景下又有些太形而上。”
胡润刚来到中国时曾对中国的民营经济发展感到非常奇怪,“民营企业在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竟不能在中国的银行开账户,融资困难造成早期部分民营企业偷税,企业家也容易走上政商勾结的道路。”
这种为了获得第一桶金而犯下的“原罪”,现在在胡润看来已失去了生存的土壤。“现在,中国民营企业的融资渠道就比较多了,融资问题已相对容易解决,现在国内已有很多资金充裕的企业和个人在做融资的工作,政策上对此也有了突破。很多银行、国外的风险投资者也都在关注中国优秀的企业及企业家。”
做富豪排行榜,还有一个话题是无法回避的,那就是“仇富”。
因为每年都会发布有关富豪生活方式和消费倾向的报告、榜单,胡润也屡遭国内仇富者的指责,更有人认为富豪榜远离中国绝大多数人群,只是少数人消遣的读物。但是胡润本人显然并不赞同这种说法,“百富榜的目标是让更多的人能够了解中国的富豪,这其中既包括中国人,也包括外国人。因为国外的人对中国的情况很有兴趣,愿意通过各种方式去了解中国,无论是经济上的,还是文化上的,不管是郎朗还是马云,都非常受关注。”
对于中国民众中的“仇富”的现象,胡润并不感到意外。“在英国人们也一样仇富,没钱的人眼红有钱的人在全世界都是正常现象,关键是有钱的人需要怎么去消除其他人的仇视心理。”胡润认为,中国的富豪们已开始意识到,如果他们能创造更多的社会财富,他们就能获得更多的尊敬,财富如果用得好就能减少这种仇富的机会。
做了12年百富榜,胡润本人也从一个普通的英国青年变成了在中国颇具知名度的人物。据统计,制作百富榜每年能为胡润和他的团队带来上千万的财富。不过被问及何时也能登上自己的百富榜时,胡润却笑言差距还很大。“百富榜的入门门槛是个人资产10亿左右,我现在离得还比较远,达到这个标准还是很难的。”
对于个人财富,胡润有自己的衡量标准。“生活需要钱,我也希望自己能有足够的钱,但如果生活完全是为了挣钱就没有什么好玩的了。如果生活的目的就是为了在银行账户上增加更多的0,那没有什么意义,把钱作为最终目的,那这个人其实也是没有多少财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