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了5.5亿美元,他坐牢觉得冤,全国人民也觉得冤,中航油的债务到2008年才还完,那都是大家的钱呀。
错。哪里有黑白?那只是颜色概念,不是存在形态。黑白混杂是什么颜色?——灰,陈久霖是灰的。甚至名字也是灰的,与时俱进呢。陈久霖是原名,就像他原任中航油新加坡公司总裁;如今他是中国葛洲坝国际工程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名字也改为“陈九霖”。
陈久霖是湖北黄冈浠水人,家贫。他是村子里惟一一个考上北京大学的,学越南语。陈久霖的传奇相当雷人,1997年他在新加坡以21.9万美元起步,2003年将奄奄一息的中航油出落成总资产近30亿美元、净资产超1亿美元的巨头,并在新加坡上市。中航油是乖孩子,2004年入选“道·琼斯新加坡泰山30指数”(Dow
Jones Singapore Titans
30Indexes)。显然,陈久霖的成功离不开组织的栽培。昔日中航油新加坡公司业务只占中航油集团的2%。陈久霖赴新后说服母公司,将石油运输企业转型为石油贸易公司。3年后,中航油的采购量占到了母公司系统全部用油量的98%强,独家垄断大成。
陈久霖把自己当成公家人,自己的行为就是国家行为,赚钱是国家的,亏损也得政府兜着。陈认为,“中航油是海外中资企业的一面旗帜”。陈当然就是旗手喽。政府对旗手也很照顾,在新加坡,陈是著名的打工皇帝,2002年获得税后个人薪酬为490万新元,当年1新元约为4.8元人民币。
中航油有垄断进口权,本可轻松赚钱,但旗手要干大事业,做期货。当时,中国只有7家央企被允许以套期保值为目的做国际期货交易,中航油集团不在其中。此外,中航油集团内部也有严令,损失的最大上限是500万美元。于是,陈久霖选择了一个新加坡市场和中国央企监控的空白点—场外交易期权合约。不幸陈久霖做反了,卖出石油看涨期权。随着石油价格一路上涨,到2004年3月28日,中航油出现580万美元账面亏损。好个陈久霖,“越赌越亏,越亏越赌”,最后账面实际损失和潜在损失总计约5.54亿美元。陈九霖被新加坡初级法院判刑4年。
当时,中航油有两条路,破产清盘或注资重组。按理,中航油新加坡公司是有限责任公司,自有资本只有1.45亿美元,亏损5.5亿美元,当以清盘为上策。但麻烦的是,控股中航油的是中国国有资本。赔掉中航油?赔掉中航油集团?而市场是把整个中国国资看成一个板块,以降低对国资的估值作为回敬。如果因为中航油的丑闻,在国资海外上市定价时低那么一丁点,那是什么代价?相比之下,5.5亿美元就是小菜一碟了。
还是要救,在组织的关怀下,国航参股中航油,国内6家银行延缓对中航油的1.2亿美元贷款的追讨,工行牵头向中航油注资。公家的事,大家商量着办。
在新加坡樟宜监狱度过1035天后,公家人陈九霖出来了。看见天日,他第一个感觉是委屈,要向组织“讨个说法”,责任不应一人承担,中航油做石油衍生品交易,是经过集团董事会、证监会和民航局批准的,而定罪的主要起因之一的股票配售也经过批准。
其实,陈九霖觉得冤,全国人民也觉得冤,中航油的债务到2008年才还完,都是大家的钱呀。
对于陈九霖的复出,据报道,国资委人士表示,国资委与此事无关,葛洲坝国际公司属于特大型央企中国葛洲坝集团公司的二级企业,其副总不属于国企高管,国资委不管,陈的任命完全是企业行为,“无论从程序上、规则上,都是合理的”。
国资委官员还推崇陈久霖的才能。但当年中航油出事后,大家都说陈久霖“既不懂期货,也不懂石油”。
不要再纠缠陈九霖的复出了,那话早搁下了:“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2009年初,在陈久霖出狱的前一天,东航因航油期货套保巨亏62亿元,随后国航宣布套保巨亏68亿元,之前还有中信泰富、中国远洋等国企暴露了金融投机衍生品亏损,却也没见谁进去呀。而要想拿掉你,分分钟,甚至包括非公人士。范跑跑在民办学校都呆不住,而张悟本至今也不知道他犯了什么罪,他的悟本堂是谁拆的。
天地皆灰。颜料里有一种“高级灰”,陈九霖是高级灰,范跑跑和张悟本只是一般的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