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希腊发端的欧洲债务问题,立刻让人联想到美国自身的债务隐患。一些经济学家就认为,如果美国不能严肃财政纪律,结果将必然造成“美元危机”——美元出现大幅贬值,通货急剧膨胀,从而导致美国、乃至世界面临新的经济危机。 在中期选举年的特殊政治生态下,民主党和共和党也由此陷入激烈争吵,参议院共和党领袖麦康奈尔就讽刺奥巴马政府说,美国政府现在就像一个没有节制的青少年,在滥刷家长的信用卡,而浑不管家长有无支付能力。奥巴马政府则反唇相讥,称美国如此之高的赤字,很大部分是布什政府的遗产。 民主党和共和党都在寻找盟友,而最有说服力的盟友,则非美联储主席伯南克莫属。作为美国货币政策的制定者,伯南克位高权重、一言九鼎。但让人跌破眼镜的是,在赤字这个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伯南克的态度却异常暧昧。 在上周的国会听证会上,面对议员们连珠炮似的询问,老学究模样的伯南克更是将辩证法运用得是炉火纯青,其语言上的快速变换的狐步舞让人眼花缭乱。 比如,在谈到赤字的风险问题上,他似乎和共和党站在一起,对迭创新高的赤字问题表示极大担忧,称这是“不可持续的”;但马上他又会和民主党保持一致,为美国高赤字问题进行辩护,认为要应对目前的经济衰退,赤字是“不可避免的”。 在当前焦点的欧洲债务危机对美国影响方面,伯南克会承认,美国也面临类似问题,不断增长的赤字会导致市场信心下滑;但他话锋会又一转,称欧洲的问题对美国影响其实“有限”,因为美国国债和房贷成本降低和大宗产品价格下滑对冲了不利影响。 当有议员询问,按照经济学家莱茵哈特的的理论,一国债务达到其GDP的90%时,该国经济增长就会陷入停滞,而美国恰恰已接近这一门槛线,你对此有何评论。伯南克则又显得不以为然,他说:“我认为并不存在所谓的90%的魔咒。”但他随后又会引述美国国会预算委员会的报告,认为如果基于最糟糕状况预测,“债务和相关利息支付在未来10-15年会出现爆炸。” 伯南克字斟句酌,似是而非,左右逢源。用《纽约时报》的评论说,“伯南克先生拒绝为任何一项削减开支或增加税收政策背书,而且他对这一战略直言不讳。”在听证会上,伯南克就坦率言道:“我努力避免站在某一遍,因为这(赤字问题)真的应该由国会来作出决定。” 当共和党众议员辛普森对他继续施压道:“但我们需要你在这方面的专业意见。” 伯南克马上回答:“哦,不,许多人都有相关的专业知识,包括国会预算委员会和其他。” 伯南克的回答,不由让人回想起格林斯潘含糊其辞的“格式风格”。但对一向说话干净利落的伯南克来说,他此番偶尔的“格式风格”,显然有其不得已的苦衷。他最早是布什任命的美联储主席,当初制定一系列减税、增加开支计划时,他是主要推手之一;而他的第二任期又是奥巴马提名的,奥巴马现在的刺激经济、保持开支计划,他又是投了赞成票的。 在陷阱多多的美国政坛,无党无派的伯南克一不小心,就可能卷入政治漩涡,成为两党斗争的靶子。要不被卷入漩涡,他只能选择当两面派,只能选择骑墙和跳狐步舞,只能是以不变应万变,不管议员们怎么劝告、诱导、逼问,就是不明确表态,打死也不说。 但伯南克真的就没有自己意见吗?也不见得的。其实仔细体会,在赤字问题上他选择骑墙,其实就已经微妙地表达了态度。在市场动荡的环境下,如果他认为赤字不存在隐患,显然会公开表达信心,为奥巴马背书。但他现在附和奥巴马开支政策的同时,也总是忍不住表达自己的忧虑。此中有真意,尽在不言中,其时正说明了美国赤字问题的严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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