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厂每天都要“吃掉”大量铁矿石。 本报记者 刘广铭 摄

    进入四季度后，2007年度进口铁矿石价格让世界工商界神经紧绷。因为，2005年和2006年，需求量巨大的中国钢铁工业先后被迫接受进口铁矿石涨价71%和19%的卖方要价。
    在猜测巴西淡水河谷、澳大利亚力拓、必和必拓等究竟会打出什么牌时，很多人同时呼吁，应通过钢市降温、多采国内矿等来摆脱中国对进口铁矿石的过度依赖。中国废钢铁应用协会秘书长闫启平等人则提出，作为铁矿石的惟一替代品，中国钢铁工业必须把废钢“摆正地方”。

中国钢企“偏食”铁矿

    闫启平指出，废钢八年至30年一个轮回，可循环利用，且自然损耗很低。一吨废钢铁可炼钢约0.8吨，节约铁矿石二吨至三吨，节约焦炭一吨，并分别降低废气、废水和废渣排放86%、76%和97%。
    但在一家年产钢约1000万吨的钢企，有人告诉记者，他们每年消耗废钢只有100万吨左右。中国废钢铁应用协会统计，与国外钢企用电炉代替转炉，用废钢作为原料生产钢铁不同的是，中国钢铁工业铁(矿石)钢比居高不下。
    统计数据显示，2005年中国进口铁矿石增加到27526万吨，五年增长2.93倍。此外，今年上半年我国进口铁矿石1.61亿吨，增长22.94%。境外投资机构则预测，中国2006年预计新增铁矿石进口约6000万吨，2007年的增长可能也有5200万吨。同一时期，中国废钢单耗却从2000年的22.9%下滑到2006年上半年的15.8%，下降了7%。“十五”期间，我国只有21%的钢是用废钢冶炼的，与一些发达国家如美国废钢消耗水平超过50%甚至更高相比，有天壤之别。
    有分析人士说，中国铁矿资源保有储量在120亿吨左右，由于品位较低，按照每年生产一亿吨生铁、吨铁消耗铁矿石4.1吨计算，仅可供开采30年左右。

“喊价”市场和“用废钢炼废钢”

    中国废钢铁应用协会数据显示，我国钢铁蓄积量在20亿吨左右，每年的老旧废钢可回收量约2925万吨。因为钢材蓄积量少和钢材集中报废期还没有到，中国废钢资源短缺。因此，在湖南，2002年还只卖1000元/吨左右的废钢，今年11月含税价达到2070元/吨，在东部沿海地区为2000元/吨左右。
    价格虽然翻了番，但华菱管线股份有限公司协同采购高级经理莫军却说，废钢市场价除了拥有集中交易市场的华东部分地区，在全国很多地方，废钢交易和定价仍很像“喊价”——需要废钢的企业首先提出接收价，市场如果认同，就送货上门。如无人买账，企业就抬高收购价，直到有人来送货为止。在此情况下，废钢价格波动很大，很不可靠，旺季可能一天几个价，企业很难把握。
    据了解，在中西部地区，废钢市场大体是这种状况。一些中心城市，从事废旧物资收购的从业人员可以达到数万人，每年废品的成交额10多亿元，但至今仍没有一个像样的交易场所。
    不规范、分散和放任自流带来的后果包括：一些“地条钢”厂家大炼废钢，“用废钢生产废钢”。在一个城区人口约200万的城市，每年会丢失包括几千个井盖在内的大量金属制品。这些物资通过“废钢产业链”，不少又被重新炼成钢甚至废钢，白白消耗社会和自然资源。即使正规的废钢产业，往往小而全，工艺粗放、成本高、品种质量低、污染控制能力差。
    对于这种原料市场，主流钢厂感到风险很大，久而久之，只能依赖铁矿石。

废钢生意“费力不讨好”

    中国废钢铁应用协会相关资料显示，仅在2005年，国内废钢需求缺口在1500万吨左右，基本依靠进口弥补。在全球跨国废钢贸易中，“中国因素”所占的份额达到约17%。
    莫军说，进口废钢到岸后，规格、品质存在一些差异，有时差异还很大。此外，交易过程中还存在调包现象，货不对版，进出口部门如履薄冰，“费力不讨好”。即便通过中间机构代理，同样也可能遇到类似的问题，经营风险较大。
    废钢市场的混乱无序，也给一些操纵市场的人以可乘之机。据中国废钢铁应用协会统计，我国从事进口废钢的企业有500多家，规模大小不一，资质良莠不齐，恶意竞争、内耗比比皆是。
    有业内人士说，在同一个集团的几个钢厂之间，一旦出现原料紧张，就有人拿着同一批次的废钢在钢厂中间周旋，诱使钢厂竞相抬价。在资源紧张的时期，废钢曾卖过2900元/吨，弄得一些偏食废钢的企业陷于停产甚至倒闭。对如此不可靠的资源，更让钢厂“敬而远之”。

政策尚难激励企业多“吃”废钢

    2004年12月1日开始，国家开始推行新的废钢铁国家标准，促使废钢回收贸易企业在销售前按标准进行分类加工，废钢成品的交易比例增大，市场开始出现规范有序的苗头。
    但一些企业界人士表示，宏观政策和地方操作细则在某些方面还存在一些问题。如税收政策。按照已有的规定，非经营性企业经手废钢，可以享受免税。而经营性企业，则要缴纳17%的增值税，这严重制约了被划为经营性企业的钢厂利用废钢的热情。
    “废钢铁是一种载能原料，钢厂多用废钢，上马应用废钢的新技术新设备，能促使整个工业体系能耗、排放大大降低，是循环经济的环保产业，但目前在资金、政策方面还享受不到足够的支持。”一位钢企管理人员补充说。
    此外，各地对经营废钢的土政策仍存在。这就导致一些享受政策优惠，但其实完全没有资源，只负责开票的公司的存在。这些企业可能注册地在一个省，实际上货物和货主都在另一个省，与这样的企业做生意，钢厂感到经营性风险明显较高。因此，很多钢企如非迫不得已，一般不愿意与废钢市场打交道。

突破“瓶颈”要多角度入手

    有专家说，如果不能率先在能源转换过程中发挥资源的最大效益，不能充分发挥消纳社会废弃物功能，中国钢铁工业就会拖整个经济和社会的“后腿”。因此，必须尽快摆脱废钢循环利用梗阻多、国内有限的铁矿石资源被加速消耗、在国际铁矿石贸易中因为涨价流失利润的窘境。
    闫启平认为，应该建立和完善废钢基地，整合资源。必须对从事进口废钢的公司的规模、业绩、行业自律等资质提出新的标准。建立废钢加工配送中心，大批量采购，规模化生产，推广新工艺、新技术、新设备，更好地满足钢铁生产的需要。
    一些钢铁企业界人士提出，应该通过制定公约和自律，在相关行业协会或龙头企业牵头下，在国内、国外两个市场展开不同层面和范围的废钢集中采购、统一定价。
    莫军则提出，在国内尚无规范化废钢交易市场的地区，应由政府引导，提供场地和相关政策，组织钢铁企业积极参与，建立起有集中规范加工、交易特别是价格定时挂牌交易的市场，将波动很大、季节性很强的废钢市场常态化。同时，国家应考虑调整废钢税收杠杆、财政和信贷扶持政策，积极鼓励大型钢铁企业积极采用新技术、新工艺，提高废钢利用率，积极回收废钢资源。